情终(45)
其实顾延压根没有走,他透过门玻璃,他看见冬喜解除危机,又开开心心地重新缩进被子里。
顾延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地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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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晚上,冬喜依旧做了噩梦。
顾延守在她身边,这夜他回来的时候同样也已经很晚了。
顾延洗漱完躺在床头阅读,还是那本他没看完的小说《芬尼根的守灵夜》,冬喜就蜷缩在他身侧熟睡,吐息均匀,脸依旧靠墙。
本来冬喜一开始睡的好好的,也没有被他吵醒,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的开始呓语起来,嘴里说着破碎不清的内容,接着浑身是汗地猛得坐起,大口喘息着。
冬喜用力锤自己的头,不让梦境中恐惧的念头缠绕自己。
再抬头,对上顾延的脸,她一愣。
那是一张被暖色灯光晕染的脸,朦胧得不真切。
恰到好处的下颚弧度,嶙峋的眉骨,漆黑的眼,凉薄的唇。
冬喜头发凌乱,她怔怔地盯着看。
顾延随即放下书询问她:“是又做噩梦了吗?”甚至试着帮她将汗湿的头发别到耳后。
他眼底是一片深沉汹涌,不过语气却难得温柔。
——装模作样的假意温柔罢了。
冬喜听见他问自己是不是做了噩梦,她愣愣地点头,又不停摇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避开,似乎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察觉他伸出了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的冬喜又是猛地朝后缩,直到后背抵着墙,没法再退了,她背靠冰冷坚硬的墙壁,再加上冷汗挥发,她一激灵。
即便如此,她依旧不停地往后缩,缩……
“你,你别再退了,我不再往前就是了。”
顾延的表情不算好看,良久,他像是长长叹息了一声。
“别怕。”
冬喜却依然惊恐地注视着他,缓缓摇头。
“你走——”她突然说。
你走。
顾延看着她,忽然就笑了。
“你让谁走?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你。”冬喜作势还要推开他,但是无异于小猫在挠痒痒。
“冬喜,你现在长能耐了。以前哭着吵着不让我走,现在?欲擒故纵也好歹有个度。”
冬喜依然说,“你走。”
“我不会走。”顾延咬牙。
对峙间,冬喜看着他,突然就哭了。
...
那一夜的时间过得格外漫长。
冬喜赶他走不成,就想自己走,可是她前脚刚下地,就被大力扯回原地。
“走,走开!”冬喜大哭,绝望地要推他。
可力量的悬殊,顾延轻易就将她压在身下,神情冰冷地对她说:“你做梦。”
///
顾延只要不在家,冬喜就一切正常,该吃吃该喝喝,听佣人们聊天说笑,甚至有时候听见有趣的事她也会脸红着插话,插完话继续害羞地听她们讲。
顾延坐在办公室里,听着电话中家里管家的汇报。越听,他的眉头就皱的越深。
果然,就知道都是她的小把戏。哪有什么让他走,要闹着离开他,都是假的都是装的。平时不也过的好好的?也没见她做噩梦,哪儿哪儿疼啊。
于是顾延就又时不时朝家里赶了。
这样一来,痛苦的就又是冬喜了,反反复复被他弄得神经衰弱。
…
因为恐惧和顾延接触,冬喜整宿都关注门口的动静。
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被受惊。
后续她又试着去锁门、用各种东西堵住门,可是顾延面对这种微不足道的防御,轻易就能瓦解殆尽。
顾延一条腿已经跨进来了,冬喜来不及躲闪。
她神情慌张,顿时丢掉从书柜里一摞一摞抱过来用来堵住门的书,撒腿就跑。
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于是她就钻进衣柜里,缩在衣柜角落里瑟瑟发抖。
顾延轻易就看见她的脚印,她一截没有藏好的裙摆。
“冬喜。”他在衣柜外面叫她。
顾延语气淬冰,像是聚着无穷寒意令她恐惧寒毛直竖。
“你在跟我玩躲猫猫是吗?”
“我数到三。”
结果刚数到一,顾延的胳膊就已经伸了进来。
那手臂爆发性的力量,轻易就将冬喜给捞出来。
“走,走开——”冬喜不想见到他。
结果晚上她被压在床上抱着干。
整整一夜。
嗓子彻底哑了。
…
短短半个月,那个在医院里还算精神比较好的冬喜迅速憔悴下去。
上午十点,冬喜从卧室一瘸一拐地下来。
佣人替她准备了上午茶,冬喜握着木勺,挖了一勺酸奶脆,她嚼了嚼。
片刻后,小声试探着问家里的佣人。
“姆姆...”她声色低软。
“怎么了夫人?”姓宋的阿姨立马恭敬凑近她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