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个邮差(66)

作者:阿泥坨 阅读记录

学徒打完针回来,扬着手上的空针管:“有些屠夫就是拿这种迷药将待宰的畜生放倒,然后一刀刺穿它们的喉咙。十分钟后你就可以进去,那时她已经晕过去,成了你的牲畜。”

“请不要说这种话。”

学徒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他拉开百叶窗,探出身体,往楼下吐了口痰。

“小心栽下去。”切斯特提醒他。

“除非有人从后面推我,不然我是掉不下去的。”

时间到后,学徒十分严肃地对切斯特说:“两点之前你必须离开,千万不能做太过分的事,不然我们都得蹲监狱。”

揣着刚挣的钱,学徒到乐透店买了几张彩票。他看到那个富有的外国人,又有了新的打算,他喊道:“先生,等一等。”

他并没有停下来,绕开他继续往前走,他刚从郊区处理好那条死狗的事回来。

“那位小姐,她现在很危险。”他冒险地说。

“我知道她受了伤,而且很严重。”他盯着学徒长满雀斑的脸说。

“不仅如此,有人还要伤害她。”

“谁要伤害她?”

“我可以告诉你,还可以告诉你她现在在哪儿,但你必须付我一笔钱。”

“你在勒索我。”

“你误会了,我是真心想帮你,但我的真心是有标价的。”

他没再搭理学徒,走去报亭。报童手里夹着半截烟,正在清理过期杂志,把它们放到亭外低价处理。

“刚才一个路人落下的,不能浪费嘛!”他笑着说,“您找我有什么事?”

“你帮我到玉芝小姐那里走一趟,不要告诉她是我叫你去的。你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夜晚要关好门窗。如果她愿意的话,你可以留下来陪她一会儿。”

“她要是问我为什么去看她,我该怎么说?”

“就说你听说她生病了,过来看看她。”

“她生病了?”

“嗯,不严重。你去吧,我帮你守店。记得带一束花,她会喜欢的。”

他递给报童一张纸币,看他跑过马路,消失在一幢高楼后。

他坐下来,打量这间铁皮搭建,与四周格格不入正在生锈的棚子,心中充满焦灼和担忧。一个熟人来买杂志,和他攀谈了几句,他一直心不在焉,觉得报童去得太久了,他应该让他即去即回,他才能及时得知她的情况。

又送走两个客人后,报童才跑回来了。他很着急,差点撞倒一个女人。

“屋里没人!”报童说。

“你确定?”

“我敲了很久的门,没人来开门。”报童赶忙又添了句,“你说她生病了,我怕她在里面出事了,就用铁丝撬开了门,屋里魂儿都没有一只。

他轻拍他肩膀:“如果拿了什么东西要还回去。”

报童的脸慢慢变红,把藏在袖子里的一只茶杯拿出来:“只拿了这个,我太喜欢了。”

*

药店二楼狭长的病房中,当触摸玉芝时,切斯特的双手和心脏同时颤抖。两只发出亮光的枯眼,像黯淡了几十年忽然被点亮的电灯——他把自己照亮了。

他嘘走猫,弯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掰开她的嘴唇,想把指头伸进她的嘴里,但她的牙齿死死紧咬,他改而抚摸她的牙齿。

她的牙齿小巧、洁白,十分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他麻利地解开她的病服,像脱一件自己穿了一辈子的衣服那样快。她很瘦,躺下时肋骨的轮廓清晰可见,看到她腰部的枪伤时,他心中刺痛,流下了眼泪。

因为泪水,他的眼睛更加闪烁:“这一定差点要了你的命。”

玉芝打了一个喷嚏,切斯特怕醒过来,差点拔腿跑掉,好在她没有。他帮她穿好衣服,盖回被子。争分夺秒地享受拥有和她独处的时光。

药师从一个盹儿中惊醒,强打起精神招呼客人:“买药吗?”

“昨天来看病的那位中国小姐,她在这里吗?”

“她就在楼上。”

松了一口气后,他又问:“她的伤好些了吗?”

“再不好就只有棺材铺能接手了。她是怎样受的伤?”医生将头往前凑,想得知点可供饭后闲谈的新闻。

“是意外。”

他没再多说,也不想多逗留,踏出门槛时,他反悔了,让药师把他带到上楼去看看她。他们来到楼上,发现上了锁,药师叫学徒来开门。

学徒在门外故意弄出很大的动静,别别扭扭,迟迟不肯打开门。在药师的催促下,他不得已开了门。屋里只有她,切斯特躲到了木帘后。

“哦,你们看,她睡得多香啊!”药师弯下腰,摸着她的额头说,“真是太好了,烧已经退了。”

医生和学徒离开后,他坐在床边,眼里只有她,没有发现帘子后面的模糊身影。玉芝紧紧闭上眼,睡着的样子也是悲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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