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时雨(74)
音量有些大,楼道的灯重新被唤醒。
陈喃不由自主笑出声,每次南澄炸毛他都觉得格外有意思。
“跟你说什么?你想过去看看?”陈喃把南澄揽到怀里,从头顶顺着她的发丝向下,仔细抚摸。“你还病着呢,我也不想在这种地方介绍你,不好。”
“你妈妈生的什么病啊?”南澄在他怀里仰起头,跟陈喃眼睛对上,她还没问过。
她喜欢说话的时候看着彼此的眼睛。
“她心脏不好,我高三的时候做了手术,差点没扛过并发症。”
随着这句话,南澄眼睛一红,她能感受到身边人的微微颤抖。
陈喃除去平时对她偶尔的不着调,大多数时间都是很可靠的,往往遇到事情需要处理的时候,南澄都能放心交给陈喃解决。
再沉稳的人,在面对至亲的问题上,还是会失控,毋庸置疑。
陈喃沉默了一会,似乎在缓解情绪,南澄安静在他怀里待着,手揽在他的肩膀上。
“那会我也没心情上学,完全学不进去。”陈喃拍了拍肩膀上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我其实有时候也挺讨厌我妈的,但那一刻我的希望她能好好的,哪怕她醒来之后还是每天念叨我,烦我,洗脑我,我也愿意。她把自己困在死角里那么多年,一天都没有开心过。”
“我讨厌这个地方。”这句话发自陈喃肺腑。
这个地方充斥着折磨和血腥,还有死别。
他妈也好,陈律璋也好,陈喃站在他们的ICU病房外面的时候,感觉没有什么比这更讨厌的地方。
医院迎接新生,他眼里只剩死亡。
“所以你以后能不能别生病了?”陈喃蹭着南澄的头,带着眷恋。
“我只是发了个烧而已,你们怎么一个个反应都这么大,是我内心太强大还是你们太脆弱了。”南澄头顶被蹭得炸毛,她感觉现在陈喃像条狗。
嗯,不带任何骂人意味的狗。
“高烧时间长会导致心肌炎,致死率百分之九十。”陈喃振振有词。
“谁告诉你的?”
“度娘。”
其理直气壮的让南澄都要以为这是权威专家亲口告诉他的。
“生而为人,血肉之躯,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呢?和尚都有动凡心的时候。”南澄准备跟他讲道理。
从来都是以理服人的陈喃这会显然不吃这套,说的话也带了些小孩子幼稚耍赖的意味,“要是没医院就好了,这样就都不会生病。”
南澄觉得他现在兴许是脑子被悲伤冲昏了头,口不择言,张嘴就在他手臂上结实的咬了一口。
陈喃嘶了声,手臂上泛红的牙印无一不是昭著着他刚才经历了什么。
“怎么还带咬人的?”陈喃给南澄把她嘴角残存的口水擦掉时,顺便带走了吃串留下的调料,白色袖口有一道淡淡的黄色痕迹。
“清醒一点没有。”南澄再也没法安分在他怀里待着,五年辩手准备教育教育这人。
“人生病了才会有医院,你这想法很危险啊伙计,你该不会反社会吧?”
“我这叫悲伤合理转移。”陈喃狡辩。
“还合理转移,你三观呢?”
“我没三观。”
果然,认真你就输了。
南澄出来时间有点久,准备回去了。
南澄穿的白裤子,楼道嫌少有人走,保洁阿姨打扫不免倦怠一些。
所以,当南澄被提醒到屁股后面一片灰色之后,她彻底emo了。
一时潇洒爽,得跪搓衣板。
“要不我俩换换?”陈喃今天穿了一身白,裤子跟南澄适配度达百分之九十。
他上衣比较长,刚才坐下的时候完美包裹住了屁股,所以现在他的裤子屁股那块幸免于难,只余衣服尾角占了灰。
“你是太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
陈喃再怎么清瘦他也是个男人,他比南澄高十二公分,男女骨架差别在这,南澄身材就算再梨,他穿得上南澄的裤子这种可能性基本不存在。
“我觉得我这想法还挺好。”陈喃摸了摸下巴郑重其事道,还在认真比划两人胯骨的宽度。
“我能理解你高考完之后知识储备水平直线下降,但咱基本常识还是得有个概念的吧。”南澄拍掉了那双在她身上不安分的手,“还是说你连178这个数字都是跟我谎报的?”
“这么一看确实有点天方夜谭。”陈某人火速认怂。
临走前南澄对于刚才吃的东西有点不放心,朝着陈喃哈了口气,让他闻闻有没有味道。
“怎么样,味道重吗?”
“好像有点。”陈喃的眼神不禁挪到了南澄毫无防备靠过来的嘴唇上。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之前乌青的唇色已经变成了正常的樱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