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月亮(41)

从这些小细节,云厘可以分辨出,他是个家教很好的人,从不愠怒,从不逾矩。

除了不爱说话。

也不爱笑。

到体育馆外,傅正初已经在门口处等待,他已经把一身黑色外衣脱掉,只留下一件学园短袖。

傅识则问:“衣服呢?”

傅正初闷闷地哼唧两声:“扔了。”他哀嚎两声,“以后再也不爱了。”

不悦的心情也只维持了几分钟便一扫而空,正打算回去的时候,体育馆门口几个中等身材的男生和他打招呼。

傅正初聊了几句话后回来:“和他们很久没见了,我们踢个球再回去。”

云厘看傅识则:“你要去吗?”

傅识则不介意地承认:“我不会。”

“那你一般——”脱口而出的瞬间云厘又觉不妥,说不定傅识则没有会的球类,她一下子改口:“不打球吗?”

刚被傅识则塞了根士力架的傅正初替他回答:“小舅不踢球,他打羽毛球。我是全能的,下次一起打羽毛球吧厘厘姐。”

“啊,好啊。”云厘朝傅识则看了眼,他没讲话,傅正初不满地用肘部顶了顶他,“小舅,厘厘姐问你话呢。”

云厘:“?”

傅正初:“厘厘姐问你要不要一块儿打球。”

云厘顿时窘促,所幸傅识则也没在意,点点头。

门口的朋友在催促,傅正初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过去了。

云厘跟着傅识则去停车场,两人一路无话。

如果不是一切发生得那么顺其自然,云厘甚至怀疑傅正初是不是上天派来的助攻。

入秋了,南芜的风已经阵阵凉意,地面停车场高挂几盏低功率的灯,人影与细语吸附在黢黑中。

傅识则给云厘打开副驾驶座的门。

“先进去。”

在她入座后关门,傅识则没有立即回到驾驶座,而是靠着车的左前方。云厘见他肩膀倾斜,在口袋中摸索了会。

他低头,一刹的微光,空气中弥漫开灰白的云雾。

第一支烟没有带来终结。

孤寂的身影像是陷入无边的黑暗,而微弱火光是漫漫长夜的解药。

傅识则回来的时候摇下了车窗,飞疾的晚风携着烟草味飘到云厘的鼻间。他发动了车子,凭着记忆朝七里香都开去。

中途傅正初还发了条语音信息过来,傅识则瞥了眼,继续打方向盘。

汽车恰好开到隐蔽的一段,傅识则打开车灯,视线停留在前方道路。他轻声道:“帮我看一下。”

这还是两人上车后的第一句话。傅识则的声音仿若就再云厘的耳边,声线又柔和,云厘莫名觉得有些旖旎,她拿起傅识则的手机,解锁后打开微信。

没想到他会允许自己用他的手机。

微信首页是几个聊天窗口,云厘不想偷看,但不可避免可以看见前几个聊天窗,第二个的备注是‘林晚音’,已经有一百多条信息未读。最近一条信息开头写着【阿则,我妈妈给你包了些粽子,让我给你拿】。

后面说的是什么,云厘看不见,但她能判断出来,这是个女孩的名字。

不知为什么,心里稍微有点不舒服。

点开傅正初的窗口,播放语音信息,安静得车厢内响起傅正初一喘一喘的声音,估计是球踢到一半来发的信息。

“这么晚了,小舅你记得要把厘厘送到楼下。记住,”傅正初加重了语气,“不能上楼。”

云厘面色一红,将手机放下。

后方超车,傅识则看向车后镜,语气不太在乎:“不用管他,比较聒噪。”

“嗯……”云厘小声地应,突然想起什么,她问:“噢,夏夏和傅正初是亲姐弟吗?他们的姓氏好像不一样。”

“傅正初跟着我姐姓。”

“噢好。”

不好进一步问,云厘应了声后便不再说话。

窗外的风景淌成瀑布飞过,原以为剩下的路程只剩沉默,傅识则却主动开口:“原本打算让夏从声也跟着我姐姓。”

云厘慢慢哦了声,问:“那原本是傅正初和爸爸姓吗?”

“不是,姐夫比较怕我姐。”

云厘自然地问:“那你也怕吗?”

空气瞬间又安静了。

云厘回过神,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怕姐姐吗,不是问怕不怕……呃,老婆……”

这回安静的连呼吸声都听不见了。

……

路程不长,十分钟后,汽车平稳地停在小区门口。云厘照惯例和傅识则道了谢,一开车门,暖气和外界的凉风对冲,云厘拉紧了领口。

“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开车注意安全。”

“等会儿。”

云厘止住关门的动作,弯下身子,傅识则侧着身,朝后座的那袋零食颔首。

“拿回去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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