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泽无神情淡淡, 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 这个结果并没有激起他一星半点的情绪。

之前他和贺野玩过一段时间德州.扑克, 很快就到了能去打比赛的水准。

高端的德州.扑克局涉及到一些替换牌的操作技巧，有些人捏起一张牌的瞬间便能将它切换成另一张牌, 从而达到替换花色的效果。

夏颜说要抛硬币决定时迟泽无就赢了。

想在手里悄无声息换个硬币的正反面，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快走到酒吧出口处，夏颜突然捂住嘴，一张小脸皱起，加快速度往外跑。

她在酒吧外侧的街边角落扶着一棵树, 倾下身体, 一副要吐不吐的样子。

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迷迷糊糊的，胸腔里似乎有一团火在烧，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上涌, 非常恶心。

最终什么也吐不出来，夏颜侧过身体接连咳嗽了好几下, 试图缓解不适。

一只手腕细长、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一瓶水，夏颜一股脑就推开了。

又侧过脸咳嗽了几声, 水再次递过来。

夏颜又推开。

反复了两三回, 等夏颜咳嗽完直起身, 递水的人干脆拖着她的后脖颈, 瓶口贴着她的唇，慢慢地把水往她嘴里灌。

但喂水的过程中，对方没有照顾人的经验，水……一不小心倒多了。

夏颜一个没注意呛到，又转头咳嗽起来。

等她再转回头的时候，眼上蒙着雾气，眼底含着泪水，应该是咳嗽给咳的。

她就那么委屈地看着迟泽无，声音中带着怒意，却莫名让人觉得像在娇嗔。

“你对仙女很不尊敬。”

“……”

迟泽无提着瓶水，第一次有了束手无策的感觉。

他垂着眼睛看她，认真地说：“对不起，仙女。”

“对不起就行了吗。我才不要你的对不起。”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事，夏颜的声音抑制不住转为哭腔。

喝醉酒的人状态本就是不稳定的，情绪来了便会放大数十倍。

夏颜越回忆越委屈，越回忆越难过，呜咽一声，就这么在大庭广众下蹲下抱着膝盖哭了。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用复杂的眼神看向夏颜身边的迟泽无，以为姑娘被他欺负哭了。

迟泽无无视路人的视线，盯着蹲着的夏颜，心里百感交集。

她不是因为呛个水哭的。究其原因也只有他们两个才知道。

迟泽无蹲下去，领口松散的领带皱着堆在腿上。

夏颜泪眼朦胧的抬头看他，睫毛轻扇，委屈的像只小猫似的不自觉吸了吸鼻子。

迟泽无冰凉的指尖触碰到她的脸颊，轻轻擦掉眼泪。

夏颜抓住他的手臂，眼泪全部蹭到他的衬衫袖子上。

迟泽无任由她作，声音如同风摩擦过树叶一般沙哑，却饱含无限柔情。

“那怎么样才原谅我。”

夏颜小狐狸般的眼睛转了两下，脑袋晕乎，感觉想不到什么好主意，于是说：“看你表现。”

见迟泽无表情松动，她又闷闷补充一句：“我是很严格很挑剔的。”

浓厚的乌云团渐渐散开，露出一轮清白皎洁的弯月。

夜空如同迟泽无的背景板，夜幕墨色般浓稠，月亮澄澈，偶尔闪动的光点是星辰闪烁。

他漆黑一片的眼眸中倒映出她娇小的身影，眼神不自觉软和下来。

迟泽无笑了。

“好。”

蹲的太久，夏颜再想站起身的时候腿麻了，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迟泽无抱她起来，夏颜手臂勾着他脖子，身体在他怀里软的不像话，乖乖的也没乱动。

闹累了，这会儿听话了。

送夏颜回家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打开车窗，清爽的风灌进车内。天气尚未完全立夏，风吹在身上仍是带着丝丝凉意的。

夏颜感觉清醒不少，脑子没那么混沌了。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不仅在酒吧门前哭了一场，还像个公司领导一样对迟泽无说看他表现。

虽然夏颜现在想问迟泽无几个问题，想和他谈谈，但她觉得不能在此时开口。

都说看他表现了，怎么能是她主动开口。总感觉谁先问了谁就是输家。

夏颜关上车窗，将窗外的喧嚣隔绝在外。车内静的落针可辨。

她憋闷着等迟泽无先说话。

然而，安静的氛围一直维持到车停在夏颜的公寓楼下都没改变。

迟泽无见夏颜脸色沉闷，以为她喝醉了身体不舒服，于是什么也没说。

刚到她家门口，也没句话，夏颜进去后转身，门就在他眼前“砰”一声合上了。

门板似乎还震了震。

“……”

又生气了。

迟泽无回忆了一下今晚发生的事情，没明白过来自己哪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