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初笑道：“被宠坏了吧，苹果都不会削。”

程清窝在他脖颈里的头轻轻蹭了蹭，笑着说：“也许吧。以前都是我爸把水果削好了给我吃。我从家里出来后，没人帮我削，我就不吃，或者去水果店买人家切好了的果切。”

魏如初刚好把苹果削好，他举着那只苹果问：“请问大小姐，要我喂你吃吗？”

程清凑了上来，啃了一大口，鼻尖都蹭上了甜甜的苹果汁，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一般，笑道：“叫，姐姐。”

她说话的尾音很轻，就像在人的心上刮痒痒。

魏如初看着她的时候，她正得逞地笑着，甜甜地笑着。

或许程清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如果笑超过八颗牙齿，她的右边脸上会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十分浅浅的一个窝。

魏如初左手的大拇指按了上去，上面的苹果汁水黏黏的，他托住她的下巴，便是轻轻的一个吻。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烟消云散，很多不好的事情，包括她受伤，包括和李冉起的争执。

包括他猜测李冉和她之间的关系。

他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爱，一种不计成本的付出和一些甜蜜的、短暂的回报。

小时候的他写作文时，总是忿忿不平，为什么命运女神要让他的命运如此坎坷，为什么幸运女神从来不站在他这边。

他生活得很苦、很苦，苦到现在才遇到了一丝甜。

由此，他想起了小时候看着邻村猎人在树林里安的陷阱，那些小动物都挣扎着滑进了陷阱，最后束手就擒地被提了上来。

一如现在的他，他是心甘情愿滑落进去的那只陷阱。

哪怕，它是欲望纵生的泥沼，是永不见天光的隐秘，是深深藏着秘密的鼹鼠洞。

第20章 第二十章

过了两天，吊了很多瓶盐水，魏如初扶着程清上-床下床了很多次。

终于，医生的神色有所缓和，告诉他们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但是又一再警告他们，要静养，之后要定时来换药。

赵妍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给远在剧组里的许谙报了平安，电话放下后，望着坐在白色床单上的程清，她手里紧紧握着手机，五味杂陈。

还在高中的时候，程清因为长得漂亮学习成绩也不错，常常被人称之为女神。

赵妍作为大姐大，她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花瓶，一味去讨好老师人前乖巧的花瓶。

就是怎么看程清怎么不顺眼。

有一次，她们和六中的打架，六中甘拜下风，她站在天桥上哈哈大笑，哪想到那群人玩阴的，在她回家的路上偷袭她。

她被拖进小巷子里，扯着头发，打得颓败。

那一刻灯光是晃的，黄色的，像橙色的冰浮在天际上，里面还掺杂了很多黑色的杂质。

渐渐的，黄色的灯光具象化，幻化成一张人脸，侧边留着黑色的长发。

有人拽起她的手臂，把她拽得很疼很疼，她们一起跑出了那个小巷子，石造的台阶经过经年的流水冲刷变得很滑，她一次一次地摔倒。

然后她被人背了起来，逃命似的跌跌撞撞出了那个小巷子。

再醒来，她就在了程清家里，睡在她卧室里，看见不远处的她光着小腿擦拭膝盖上的伤口。

程清的卧室很简陋，一点也不温馨，不粉色，不公主。四周全是白纸贴成的墙壁，白纸下边还可以看见层层叠叠老黄的报纸，报纸的抬头是大写的红色的人民日报。

她和程清的友谊就是从那一刻开始，她常常戏称这是“过命”的交情。

程清对这种说法嗤之以鼻，她会拆她的台，说她只是恰好在路边捡到了一只被打了的小狗。

后来，俩人毕了业，程清去了大学，赵妍则在高职学校里继续做她的大姐大，顺带读完了旅游管理专业。

虽然早在高中时期，程清就开始做起了兼职模特，赚些快钱，但赵妍一直以为那只是程清的兼职。

在她眼里，程清一直是个老老实实本分的女孩子，她只是出卖自己的美丽，换取生活的钱财。

一切的不同，都在于程清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和自己合伙开个公司的那一年。

她咬着牙做了下去，挽起袖子来和程清从住地下室开始，吃了很多的苦头，受过数不清的奚落。

无数次，她俩爬到天台上，看着整个城市的满满星光，她都在骂：“他妈的，老子还不如回去，做我的导游！全都给我跟团！”

程清没有那么骂骂咧咧，她的眼睛亮闪闪的，眼里全是不甘，“现在哪儿还有反悔的余地！”

说着说着，两人都讲累了，都哭了，然后沉沉睡去，第二天继续去奔波。

就这样日复一日，终于混出了今天的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