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他和赵妍趁程清还没醒时商量好的。

赵妍十分清楚她家的情况，也十分清楚程父的倔强程度，用她的话来说：“你是没见过那个阵仗，真的好可怕，比钢筋还拧，简直是个老顽固了，巴不得自己的女儿禁足闺中。”

还在她和程清的高中时代，她们因缘相识后成为了极好的朋友。

赵妍三天两头跑到程清家去找程清。

开始程父还没说什么，渐渐的，回家碰到的次数多了，直接当面指着赵妍的额头说：“你别到我们家来，把程清给玩花心了，她和你们不是一类人。”

可把当时的赵妍吓坏了，她也不是没有被其他朋友家的父母亲膈应过，但人家都是私下悄悄地说，谁会想到程父直接当面说。

程清当时什么话也没说，脸色铁青，挽着赵妍的手臂直接走了。

只是之后她再也没邀请赵妍来她家玩过，赵妍也自觉避开去她家，俩人就只是在学校里玩了。

想起被程父当场指责的那个场景，赵妍仍然心有余悸。

“总之，她如果睡醒了硬要回家的话”，赵妍在电话里停顿一下，“你就把她打晕吧，让她消停一阵。她只要不沾上她爸，她情绪就非常地稳定，一旦见到她爸，我怕她会直接受不了。”

魏如初肯定不如赵妍了解的情况多，但是依照她吐露出来的信息来看，程清和她父亲之间的感情裂隙非常大。

这不是短时间内一下子就能解决的问题。

他还正在打算怎么和程清委婉地说清楚他们的担心，没想到她自己竟主动说不回家。

看来真的是很伤心了。

医生来看过情况，签了字，说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魏如初连忙就去办了出院手续，还不到中午，他们就预备离开医院。

医院始终是个公众场合，露面的时间越多，对她估计就越不好。

出院走的时候，魏如初给程清找了件黑色立领针织毛衣套上，下面穿了条高腰的紧身绒裤，走在走廊上时还给她押上了一定鸭舌帽戴上。

俩人一前一后经过走廊转角的垃圾桶时，早上的那个小女孩正坐在垃圾桶旁，两只手撑着下巴，脚边摆放着千纸鹤。

有些千纸鹤还被压瘪了，躺在地上很难受的样子。

魏如初和孩子熟，走过去蹲下问道：“你在干嘛呢？”

孩子抬起头说道：“这些千纸鹤妈妈让我扔，我舍不得。”

魏如初把手里勾着的塑料袋放在了旁边的空地上，“你送给我吧。”

“真的吗？”

“把它们护送到我的袋子里。”他耐心地教导着小女孩，好像移交的每个步骤都很重要。

小女孩小心翼翼地捧起那些千纸鹤放进了塑料袋里，而没有被捧起的漏网之鱼被她一只一只地抓起来抛了进去。

“好了。”她大功告成地明亮地笑着。

真是个阳光灿烂的孩子。

程清也走上前，蹲了下来。

她带着鸭舌帽，一身黑色，再加上她本身虽然长得漂亮，给人的感觉却是冷艳不可接近。

小女孩当然内心有点怵，笑容笑到了一半憋了回去，胖嘟嘟的手攥紧了拳头捏着艳丽的裙角，甚至还紧张地咽了口口水。

只见这个美女姐姐对着她做了一个鬼脸，刮了刮自己的脸蛋，对她笑着说：“羞羞！”

原来小女孩一直蹲着，把小内内都露了出来。

程清一半在逗她，一半是提醒她羞羞赶紧站起来。

小女孩经不起逗，立马很可爱地捂住小脸，脸上涨红，坐了个大屁股蹲。

引得程清笑得不能自已。她发挥雷锋精神，两只手拉着小女孩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

小女孩飞快地跑进了病房，并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们。

真是太好笑了。

魏如初看着她一直盯着小女孩的背影用袖子捂着嘴笑，手掌一下子盖过去捂住她的脸，故作严肃，“别笑了。”

她依然没忍住，跟在他身后，咯吱咯吱地笑了好久。

按照魏如初的打算，他们此时立刻就启程去他舅舅舅妈家，最快的交通工具应该是飞机。

但是从今早开始，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纷纷扬扬下了下来。

程清终于知道魏如初为什么要让她穿那么厚。

他们坐进车里，把空调打开，捂热车内温度后，程清才知道他打算开着车回老家。

飞机已经停飞了，高铁火车上的人太多，现在趁雪还没下久，能开车的情况下就开车吧。

自从八年前和李冉在日本滑雪场里那段不算美好的经历后，也不知道是PTSD还是怎么样，她对雪有一种敌视感。

她敌视它的美丽与致命般的危险。

在她思索之际，魏如初已经开始转动方向盘，把车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