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实就是，在豪门，长辈一句话：“我看不惯”，你就得改。

就像西方园林，遵循着规整的几何图案，任何跨越了这些几何线条的人都得被园丁修剪掉，包括想法。

身不由己，踏进豪门身不由己。

沈万怡和李冉过来一桌一桌地敬酒。本来还以为遇到李冉会尴尬，程清怕他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但没想到，这次他大方随和得很，很完美地配合了演出，行为举止没有一丝丝不妥之处。

就好像，他真是和刚才宣誓那样，真的很喜欢沈万怡，真的是很想来当这个新郎官。

“来，我敬你们一杯。”李冉对站起来的魏如初和程清说道。

“我替她喝。”魏如初一饮而尽。

李冉无奈地看了看魏如初，刚好有人在远处叫他过去，他别过头去答应了一声，匆匆说道：“你已经赢了，还在乎这个吗？”

魏如初眼睛盯着他转身离开，没说话。

沈万怡听得懂这句话，她脸都气白了，兀自咽下这一口气，旋即笑了一下，“你们二人倒是真幸福啊。”

“那祝你们永远这么幸福下去。”

好好的话语，听着怎么这么别扭，甚至瘆人。

沈万怡拉起了程清的手，脸却朝向魏如初，关切地说：“你能确定你旁边站着的这个人是完全对你好吗？他说不定心怀鬼胎呢。”

“哦？什么意思？”程清正要追问。

魏如初咳了一声，“沈小姐，那边在叫你过去。”

沈万怡举着杯子，见真有人在叫她，她回眸一笑：“再会啊，二位。”

话语轻轻松松，似乎过去的恩仇都消散了。

“你们官司没打了？”魏如初低头问。

“还打着呢。”

“那她怎么显得那么熟络？”

“装的呗。”程清漫不经心地答道，“应该是觉得做了李家的孙媳，高枕无忧了。”

“那你还官司还打下去吗？”

“不打了。”程清拍了拍手，她刚分着吃了一块蛋糕，“我要名声，同时也要命。李家可不比沈家。”

一笔一划，她算得清楚着呢。一双慧眼，就算是在大海航行之中，海上漫漫迷雾，她也能立马看懂其中机巧。

魏如初在旁边看得一愣。他看着她极其精明的眼神，开始万分担心......

——万一，他是说，万一，她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她该如何报复他呢？

当她知道接近她的魏先生，想法并不单纯，又想要她人又想要蹭她的热度和资源的话，她该怎么对待他？

魏如初深吸一口气，他不敢想。

他内心有一个很深的恐惧：程清并不害怕任何东西，她最讨厌的是欺骗。

而他，恰恰就是在骗她。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某日清晨，等程清起床，餐桌上等待她的不再是那样丰盛的早餐，而是一张菲薄的纸张。

白色的纸张静静躺在白色餐桌上，风一吹，它就要飘走。魏如初拿了支笔盖在上面。

“你起床了。”

“嗯。”程清小腿碰了碰旁边的行李箱，“你又要出差吗？这次去哪里，欧洲吗？”

“不是。”魏如初领口的扣子散落在两旁，领子揉搓出许多褶皱。

他的眼睛暗淡无光，就像从荧幕上退去的洋娃娃，失去了光彩便不再照人。

“你怎么了？”程清伸直了五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没事吧？”

“没事。”他忽而笑到，等她坐了下来，坐在她对面，他才缓缓开口说话，“你看看这个。”

那张菲薄的纸张递到了程清的眼前。

程清接过，晃眼一看，眼睛没眨，瞳孔动了动，“离婚协议书？”

魏如初紧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很颓废地扯了扯领子，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玻璃杯落到桌面时，“当！”的一声。

“怎么突然提起这档子事？”程清皱眉看着离婚协议书。

这上面写得简洁，魏如初几乎是净身出户，什么都没要。签名那一块，他已经签好了。

墨迹已干，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签好的。

“我——”魏如初看着程清，双肘撑在桌面，搓了搓手，“我，对不起你。”

经过很久很久的思考，他不得不承认一件事：他是一个聪明人，程清更是。

与其在生活里埋下一个定时炸弹，不知何时爆发，不如自己引爆。

于是，他想坦白了。

“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我就是想红，所以想找一个大牌”，他揉了揉眼睛，思考得一夜未睡，眼睛有些干涩，脑子已经混沌了，“我感觉不能再这样欺骗你。这是离婚协议书......”

还没等他说完，“哗！”一声程清把那张协议书对半撕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