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子是反反复复地回想这个时间点，这一幕，这个时间段应该是柳烟跟林裴订婚被毁，聂攰城中村的地塌了，他好心收留聂攰在家住一晚，柳烟当时还完全不想搭理聂攰。

那极其没礼貌的一面还让他跟聂攰道了歉，结果呢？她亲自去找了聂攰，还被他抱进了屋里。

柳老爷子愣住，他劈手拿过平板，递给陈姨，说道：“你好好看这一段，这个时间点是什么时候。”

陈姨也是懵圈。

她点头，迟疑地道：“城中村塌的那天。”

“我知道，那个时候柳烟什么态度。”

陈姨声音愈发地小：“柳烟…柳烟当时压根不搭理聂先生。”

“是，我们表面上看来是这样，实际呢？”柳老爷子声音大了起来，胡子都气得一颤一颤的。

陈鸣跟几个警官看到老人家这么生气，对视了一眼，赶紧拍照取证走人吧。

柳老爷子压着太阳穴。

陈姨赶紧放下手机，拍了拍他的后背，说道：“要不等柳烟回来，我们再好好问一问，兴许是误会？”

“不是误会。”

柳老爷子脑海里浮现了很多画面，大多数都是孙女跟聂攰的相处，聂攰离开入伍离开黎城那一天，柳烟看似表面平静，实际上那天老爷子在客厅看到了很多烟头，她平时在家里基本不抽烟的。

但那天抽得厉害。

随后的这六年来，她一开始当然没有找男朋友，她父母去世，她更颓废，但为了柳氏和他，她得站起来，所以表现得很坚强。

她跟林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哦，是从他开始催她找一个男朋友开始，开始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开始。

老实话，她把林裴领进门时，他第一时间是不满意的，他还是希望她挑的能是事业上帮助她，就算事业上没法帮助她，也要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林裴除了乖巧，听话，什么都不行，尤其是他家里还有一个那么厉害的哥哥压着的时候。

柳老爷子当时便想，还不如找林裴的哥哥，不过现在细想，如果一个男人有手段有能力，他甘愿任由柳烟摆布吗？

肯定不愿意。

如果这个男人有想法，他见柳烟这么漂亮，不会想把她娶回家吗？当然会想，而一个有能力有想法的男人，他行动起来，柳烟估计得费神好一段时间，还不如像林裴这种，只能听她的。

柳老爷子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对陈姨说：“手机拿来。”

陈姨拿过手机给他，迟疑地道：“老爷子，您别生气，要不，等柳烟好一些咱们再说吧？”

陈姨也猜测得出来，柳烟跟柳老爷子之前是虚与委蛇。

柳老爷子劈手拿过手机道：“你先别说话。”

说着，他点开手机，拨打了聂家大院的电话，很快，电话接通，那头，聂老爷子接了起来，一声粗粝的声音刚出：“你好。”

柳老爷子便道：“聂老头，这份协议你输了，让出你们家的地吧。”

聂老爷子一听，“什么意思？还没到最后怎么算我家输了？”

“哦？我有证据，你想看吗？”

聂老爷子：“看，当然看了。”

柳老爷子：“那给你看之前，我有一句话要说。”

聂老爷子好整以暇，“你说。”

柳老爷子：“你就是只自私自利的猪。”

聂老爷子：“柳老头你说什么呢！”

柳老爷子没有搭理聂老爷子的炮轰，直接让陈姨把视频发了过来，扔到了聂老爷子的邮箱。

几分钟后。

柳老爷子问道：“看到了吗？我好心收留你孙子，他却勾引我家孙女，我孙女也不过是好心地去问问他，要不要吃宵夜，可他把我孙女就抱了进去，你是不是输了——”

聂老爷子看到柳烟从房门口离开，确实是聂攰把人抱了回去。

他沉默。

他想起孙子对自己的反抗。

几秒后。

他哼了一声，没承认输，但也没反驳，挂了电话。

柳老爷子翻个白眼，把手机递给陈姨，道：“请警察同志们喝杯水，然后我们开始收拾屋子，今晚迎接我孙女跟未来孙女婿回来……”

陈姨喜笑颜开：“哎。”

而陈鸣等人先是看了这位老人家大发雷霆，接着看到他打电话去骂另一位老爷子，骂完了以后又笑眯眯地请他们喝水，怒火是一夕之间散开。陈鸣默默地捅了自家的同事。

“快点。”

这位老爷子不好惹。

聂攰的女朋友的爷爷不好惹。

*

十二点半，严叔拎了粥过来给柳烟吃。聂攰自己则去食堂叫了外卖拎着进门，却发现病房里来了两个人。

一个是一身西装笔挺的秦总，他身边还带了一个年轻的男人，这男人穿着黑色上衣跟牛仔裤，身上还喷了点儿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