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场日落(12)

作者:桃因 阅读记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月的目光在桌子上扫了一眼,服务员笑了声,捏着手里的毛巾象征性地在桌子上擦了一下。

白月轻笑,很温和礼貌:“谢谢。”

旁边坐着一个小女孩,对面是一个成年男人,很年轻,应该也就二十出头。

女孩大概是注意到了旁边的举动,目光在白月身上看了好几眼,余光一直绕着她旁边放着的小包,随后嘲笑了一声,很底嘟囔了声:“装什么。”

白月从一旁捏着一根筷子,拆开,目光看向碗里的东西,她点的时候并没有认真看里面具体有什么,目光落在里面飘着几根菜叶的红汤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江纵。

他正低着头,捏着筷子大口大口的吃饭,动作痞性又野,毫无斯文感,却也干脆利索,姿态令人舒服。

白月好像有了些胃口,捏着筷子抿了抿唇,仍旧没有动口。

正当她思忖着要不要尝尝时,对面江纵轻轻嗤笑了声,嘴角噬着笑,毫不掩饰他的鄙夷与不屑。

“吃不了?”

江纵肆无忌惮地仰着身子,翘着长腿从兜里摸出那盒没抽完的烟,微垂着眸,露出干净流畅的下颚线,青白烟雾缭绕之中,一双狭长的眸冷冽清淡,让人呼吸一窒。

他的动作向来肆意,好像没有什么能够把人围困,张狂又不屑,他是带着风的。

如若不是生活的压迫,江纵这样的人,应该是意气风发,桀骜不驯的。

可他现在是个小乞丐。

穿着破旧,勉强维持白净的衣服,像是个下雨天摇尾乞食的小狗。

白月没反应过来似的愣怔了下,摇了摇头,正想说,她有些感冒了,喝完咖啡之后喉咙干疼,吃不了任何辣的东西。

她承认她被家里养的太过骄纵,生来受不得任何风雨。

而江纵野蛮生长,骨子里都是戾气,像是八月狂卷的风,割裂世界,自伤八百。

江纵放下筷子,站起身拉着白月往外走,因为工作原因,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轻柔,在日复一日消耗力气的工作里,只有撞击出去的力气才是收获。

白月被人拉扯着走出去,手腕被捏的生疼,他走路很快,丝毫没顾及白月是否能跟得上。

出了门,外面正在下着朦胧小雨,雨景晕染着整条巷,白月被人压在红砖墙壁上,脊背被搁的生疼,手腕被紧扣着,丝毫反抗不得。

下颚被人高高抬起,只能被迫承受着少年犀利澄澈的注视与打量。

他的话语毫不收敛,带着刺,很有攻击性。

“装什么?吃不了?”

白月被人紧扣着下巴,眼眸低垂,感觉着自己唇瓣被一寸寸摩挲而过,本就有些干疼的唇瓣要被他摩擦出血。

黑白分明的双眸盯着少年看,显得有些弱小与苍白。

她仍旧想要极力勾着唇,呈现出来的表情却跟像哭一样难看。

白月摇了摇头:“不是的,我,感冒了,喉咙疼,不能吃辣的。”

她的声音的确有些闷,有些哑。

她没有骗人。

江纵手指一停,眼里的气焰层层往下褪,手指松开,白月才慢慢垂下头,仍旧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言,江纵捏出手机看了一眼,还有几分钟,他就要去干活了。

两人坐在椅子上,江纵歪头看了她一眼,眉宇积攒着烦躁,嘴里吊着的烟都没什么滋味。

瞥了她一眼,口气不善:“说话。”

白月愣怔了下:“啊?”

说话?

“说,说什么?”

江纵有些烦,他也不知道这种烦躁的劲头从哪来,随口道:“随便说什么。”

白月轻笑了声,捏着手里的手机把玩,垂着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忽然想起昨天未完成的插画。

“我是不是没有跟你说我我是干什么的?我是画画的,油画,画一些插画什么的。”

“过几天有一个比赛,我到时候要参加那个比赛。”

江纵明显没什么兴趣,还是问了句:“赢了有多少钱?”

“啊。”白月勾唇:“没有钱的。”

会有奖杯跟名誉。

这种比赛能够进入初试的人已经屈指可数了,掏钱都不一定能够参加。

“你傻吗?”江纵皱眉:“没钱去干什么?”

白月很轻松,坐在椅子上晃荡着双腿,歪头说:“开心呀。”

“你不会因为开心做一些没有回报的事情吗?”

人生在世,知足常乐。

江纵觉得她说出这句话有点可笑:“不会。”

江纵懒散地翘着腿,仰躺在椅子上,一边低头点着烟,一边问:“想知道我以前吗?”

白月眼睫微闪,没想到江纵忽然愿意跟自己搭话,更别提要说起自己的以前,她点了点头,满心好奇:“嗯,你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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