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迷恋(5)

刚洗过澡,女孩儿的发丝都散着自然慵懒的弧度。

脸上脂粉未施,连带着眼眸也氤氲着几分水汽。

无袖的连衣裙穿在她身上显得大一号,腰线勾勒得若隐若现,长度刚好在膝盖以下,裙摆沿着纤细冷白的小腿打转。

似是引人采撷的山茶花。

裴骁南眼尾微扬,眼神落到她拿着毛巾的小臂上。

手臂上几厘米的伤口虽然没了血迹,但擦开的皮肉仍显得有些骇人。

刚刚洗澡的时候,她也小心翼翼地避开了这道伤口。

他沉嗓道:“过来。”

时晚寻:“?”

这话术有点像在喊小狗。

但暂时不想忤逆这位裴总的意思,所以时晚寻挪动着机械的脚步停在他面前。

见她一脸茫然,裴骁南怀疑这小姑娘是不是感知不到痛。

他拉开桌子的抽屉,里面摆放着简单的几袋棉签和消毒碘酒。

“你刚才洗澡手臂碰水了吗?”

“没有。”

“那就好。”

下一刻,裴骁南将棉签沾了适量碘酒,倾身靠近。

男人高大的光影挡住了耀眼的灯光,她只能在呼吸间闻到他身上很淡的檀木香。

时晚寻莫名感觉到心跳加速,垂眸去看他近在咫尺的眼睫毛。

为了缓解空气中的凝滞,她只能将注意力转到数眼睫毛这件事上,到最后也晕晕乎乎没数清楚。

这位裴总身上的反差感着实让人看不明白。

前一刻,他可以用刀口抵着她的脖颈。

现在却用无比温柔的手法给她上药。

“好了,早些休息。”他收拾完药品,准备回房间。

房间里已然陷入一片黑暗,只能听见窗外复而淅淅沥沥的小雨声。

裴骁南安排道:“我睡外面,你睡里面。”

即使躺在一张床上,两人盖的也是两床被子。

这让时晚寻稍微好接受一点。

她背过身,感受到外侧的床沿迎来一阵凹陷。

即使精疲力竭,时晚寻仍然没那么快入睡,再怎么保持镇定,她入睡的姿态都像保持防御惊弓之鸟。

叹了口气。

时晚寻跟他商量:“晚上能留一盏床头灯吗?”

她怕黑。

从父亲去世那一年开始,她就很难长时间待在幽闭黑暗的环境。

每晚睡觉前,必须开一盏壁灯。

时晚寻想着自己是要跟他谈条件,试探地喊了声:“裴总。”

裴骁南拢了下眉头,听这么多人喊他,只有她喊得最别扭。

娇侬委屈的语气,黏糊糊得像块儿糖,仿佛他压榨了她一样。

裴骁南探过身,有求必应地摁开他那边壁灯的开关。

“睡觉,我不动你。”

裴骁南补充这一句,纯粹是怕她多想。

时晚寻在心里掂量了下这句话,内心衍生出一些揣测。

这位裴总可能有什么隐疾,所以需要她撑场面挡人。

要么就是对她不感兴趣,方才的举动只是一时兴起。

无论是哪一种结果,今夜起码平安无事。

但一闭上眼睛,时晚寻就在脑子里回溯了一百种裴骁南会杀死她的办法。

比如他那把刀,应该很锋利,估计咽气前都感觉不到痛感。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惧,这句话才是她心境的最真实写照。

为了防身,时晚寻特意在出浴室前拿了把梳子。

虽然是木制的,但下端足够锋利,如果他想做什么,她也能及时反应过来。

眼皮困倦得太厉害,胡思乱想很久她才睡着。

但没想到一睡着就开始做噩梦,梦里的裴骁南在看到她被人掐着喘不过来气后,只是冷眼旁观。

随后拎起一把刀,开始捅向她的心脏——

血液如喷洒的红酒,溅得到处都是。

时晚寻被压抑得噩梦吓醒,坐起来才发现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橘色的壁灯点亮了房间的一隅空间,她借着光影看到了男人平躺着的睡颜。

薄唇微抿,呼吸均匀,很规矩地占据外侧床沿,离她还隔了不少距离。

看样子睡得很熟。

她又从枕头底下拿出那一根有尖端的木梳,试探性地往他睡的方向靠近。

光晕下,男人的鼻梁像是云雾天里耸立的山峦,眼睫也像是镀了层金粉。

如果将尖端对着他的脖颈刺下去——

只是单纯这么想了想,时晚寻都犹豫再三,她不确定自己能下得去手。

再抬眼,她呼吸微停,撞上了裴骁南那双如同淬着寒冰的黑眸。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的,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手上捏着的木梳尖端。

“这样是杀不死人的。”说得仿佛是善意的提醒。

时晚寻愣在原处,一时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任由他动作。

裴骁南捏着梳子,连带着她整个人都他那边儿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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