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脚便想走，但没成想那男子有些焦急地一把抱住他的大腿，语气满是焦急地说：“大兄弟你不能走啊！我……我知道错了，她可是妖女，不知道会怎么杀我，我还有家里二老需要赡养。”

“要是……要是我死了，我老父老母该怎么办啊？”

他又痛哭流涕地看着眼前那小妖，“小娘子你就饶了我吧，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看见你长得美就起了色心，但我真的有二老要赡养，还一直未娶妻，所以看见你孤身一人才起了这种心思。”

那小妖听见这些眼里有些动容，但想起自己之前所受的屈辱又愤怒非常，犹豫间却听到归海凛的声音，“你父母家住何方？”

那男子也像是没想到似的条件反射地说：“二老在禹州，兄弟问这个是怎么了？”

归海凛不管他的回答继续问：“二老如今可有多少年岁。”

男子语气中的狐疑越发浓烈，战战兢兢地说：“我父亲如今七十有三，母亲也该七十了，您问这些是？”

归海凛这下算是对上号了，他也是没想到能遇上这么巧的事情，便不动声色地甩开了那男子的手。

他走到两人中间，看着那男子冷冷地说：“你大可不用担心死后的赡养问题，因为你父母已经病死，生前不见你在二老面前伺候尽孝，那就早些带着魂魄下去侍候吧。”

还没等男子反应过来，归海凛就将他的魂魄生生剥了出来，送进了地府。

小妖看着他的眼神满是敬畏，原本想问问他的名号，但再抬眼，归海凛已经走出许久。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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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爷爷，这画上的人是你吗？”

一个粉雕玉琢扎着双平髻的小女孩趴在一个穿着朝服的老人怀里，童声清脆地问起正抱着她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的老人，那位老人听见这话，脸上不知怎得掠过一丝怀念。

随后他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视线看着桌子上不久前突然出现的那幅画，语气不明地说：“是啊，囡囡，这画上的人确实是阿爷。”

女孩咯吱咯吱地看着画上的人笑，又睁着大眼睛问他：“爷爷，这是谁给您画的啊？画的真好看，囡囡也想画这么好看。”

听着囡囡娇憨的声音，老人仔细用手摸了摸那幅画，眼睛一直盯着上面的“原语作于深秋”。

他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囡囡疑惑地晃了晃他的手才接着话说：“这画是阿爷一个老朋友画的，要是囡囡想学，阿爷让你母亲请一个画师好好教你好不好啊？”

囡囡眼睛骨碌骨碌地转了几下，看着满是灵动的稚气，她感受到阿爷好像不是那么高兴，就乖乖地说：“好啊，那阿爷一定要跟母亲说。”

林牟在这几十年间一步步从那个村里的大牛变成了现在的镇国公林牟，细数起来，他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后悔的。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他也会想起那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亲亲密密喊着他“大牛哥”的小语。

原本对自己的未来一眼看不到希望的时候他也愿意听着父母的话，娶了小语从此阖家团圆平平凡凡过一生。

但或许真是上天给他机会，刚发征兵城令的时候，他就有种直觉，这是他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于是他没有一丝犹豫就进了军队。

后来得到的结果也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之前那封信也是因为父母说他忘恩负义，而且小语确实在他不在家的日子里一直照顾他们二老多年。

再加上两家人基本默认他回来了就能娶小语，那这些也就当小语是提前尽孝了，只要他好好对小语就好。

但没想到他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了一个公主，虽然两位老人明面上没在公主面前说什么，但私下里却经常念叨他。

再加上小语一家直接决绝地搬离了村子，他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觉得自己这么做确实有些忘恩负义，所以他这才写了那封想纳小语为妾的信给她。

不过后来小语寄来的信里倒是没有一句提起这件事，只让他不要在意前尘往事，好好当自己的驸马爷，愿他活得顺心安稳，其他的就当是小语为百年后得自己积德。

他将信件给父母看的时候，两位老人家只深深地叹了口气，挥挥手就让他回去陪公主了。

不过这都过去了四十多年，再看见小语的画，除了感叹一句时光已逝，他倒是也没有再多的想法。

年轻的时候或许会自得有个女子曾对自己如此情深，但现在确实只觉得有些烦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