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锅粥馕吃匕(69)
不敢打草惊蛇绾东将石板还原, 又在石板上抹了一把灰尘, 洒在旁边石板移动的细缝上。
绾东准备走了, 仍然回头盯着那口井看了数眼。
他走的时候隐约听到这古府哪一处传来诡异的哭声。
*
三月二十四的凌晨叶捕快见到绾东说的头一句话不是问绾东查到了什么,而是告知绾东昨天那花灯师傅程耶哭了一天。
“今日眼睛都肿成核桃了, 邱捕头让大夫进去给他灌了药才肯睡。”叶捕快叹道, “好可怜哎也不知道他为何这么伤心。”
哭声?
一说到哭声绾东就想起古府里那似有若无的诡异哭声。
他眼眸之中精光闪过,几乎是瞬间想到昨日三月二十三, 应当是那具被烧焦的尸体的头七。
“……”绾东猛地站起来, 程耶果然知道那具尸体是谁?!
那古府中昨夜为何又有人在哭?难道古府中还有人知道那具尸体是谁?
叶捕快被绾东的神情吓到了:“怎么了绾东?”
“我离开几天。”绾东突然道。
叶捕快惊呼:“绾东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陪你一起?”
“叶哥你守着程耶, 继续让人盯着古府, 我去一趟程耶的老家。”
叶捕快见他脸色凝重也没再多问,点头应下。
绾东回铺子看了看,邱哥问他去哪里了好几天不出摊。
绾东露齿一笑:“有点事要去城郊住几天哦,邱哥你慢忙。”
绾东正想走, 邱哥递了一本地图册子给他:“城郊的地图, 上次你和我看个花灯都能走丢,我是真的服你, 不过你还好没跟着我, 我站在近城门大河边上……当时那大花灯正从我头上经过,后来花灯出事, 害我做了好几次噩梦。”
邱哥说这番话的时候气定神闲若往日,这表情一点也不像被吓得做噩梦的样子。
不过……
“邱哥你是说那花灯正从你头顶飞过?”绾东惊呼。
邱哥原本板着的脸一红,他不想告诉绾东他尿急找没人的地方, 正巧花灯从头上飞过。
他应该是头一个看到花灯从城楼上被推下来的。
“别的我都忘了,但那花灯上哗哗落下来的油差点糊了我满头……”邱哥这般好颜面的人本不想提此事的。
“油?”
“那油香的不得了黏糊糊的洗都洗不掉废了我一件好衣裳……”
绾东忽地将自家铺子门锁了,转身进了邱哥的铺子眯眸笑道:“是那件云纹衫直裾?”
“对啊!心疼死我了!我拿给你看!”邱哥此人既节俭又讲就,对衣裳鞋子很是上心。
那衣服叠的四平八正,从油布里拿取出来就能闻到一股香味。
绾东自然记得这味道,那日在河边找到烧焦尸体的时候他就曾闻到这种味道。
绾东:“邱哥这衣裳若是卖二手,还能卖五钱。”
“真的假的?!”
“你且等我。”
绾东拿上这衣裳去了宅院,又取了五钱银子过来。
邱哥接过绾东递来的银子,笑道:“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也好也好。”
*
绾东又回自家宅院将院子里的花浇过一遍水。
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
程耶的老家在营北八十里外的芦镇。
绾东此行去芦镇,按照师爷记录的程耶家的住址找到了程耶的老房子。
程家的老房子里已没有人住了,但周围的人都知道程耶。
绾东找这附近看着像程耶父母那一辈的人打听。
“你说程耶儿时的玩伴?程耶小时候他爹还有营生,他是上私塾的他都不和这附近的孩子玩的,就算后来家里败落了他也没和我家孩子说过话。”
“那孩子读书写字没见过在外面玩泥巴。”
“你去私塾那边问一问吧。”
“我记得他最近一次回来是两年前,我正好见到他从老宅出来呢。”
绾东一听问道:“你知道他回来干什么吗?”
“我倒还真问过,我记得他说他找人,至于他找什么人我就不清楚了。”
程耶二十几年前上过的私塾也早拆了。
绾东想了想,去了这镇子唯一一家书院。
芦镇的官学书院很小,只有几个先生,看着都很年轻。
“梅公子看着像是外乡人。”接待绾东的先生看着二十六七的样子,面容干净中人之姿。
绾东笑道:“我是游学的大夫途经芦镇,这里是我一个朋友的故乡所以才留下来看看。”
“哦,梅大夫的这位朋友贵姓?”
“姓程,是前面杏花街的程耶,不知先生认不认得。”
“哈哈哈梅大夫我们挺有缘的,这程耶算是我同窗,二十几年前一个班习字。”
绾东美眸一亮:“先生可了解程耶小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