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味仙(47)

“有一件事,我原本是想亲口问一问先城主的,可他不在了,我便只好问你,”

辛婵看着她那张漂亮娇艳的面庞,无视了她那双眼睛里的多少怨愤,“即便我犯了错,那也该只是我自己的错,为什么你们一定要杀了我的父母,和我的弟弟?”

辛婵想起曾在雪地里,最后一眼望过的那个少年,那个曾在她身后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一定要带她回家的少年。

心头酸涩忽涌,她的眼眶有些泛红,“他们有什么错?”

即便父母对她再不好,即便或许在他们心里,从来重要的只有弟弟辛黎,但当他们因自己而死,辛婵也还是会觉得难受。

这也许就是血缘给人的牵绊,从来都没什么道理。

而最令她难以接受的,更是弟弟辛黎的死。

予明娇却冷笑一声,“你的父母生了你这个贱奴,便是他们最大的错,你的弟弟有你这样的姐姐,也是错。”

如此毫不掩饰的直白言语,便如刀子一般往人的心窝里戳。

“听予大小姐此言,我方知这烈云城,原来竟如此看重人命的贵贱之分。”

有人在人群里笑了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笑意味,令予明娇一听,就变了脸色,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便见是那穿着赤金长袍,金冠束发的幻蟾宫的少宫主——姜宜春。

予明娇当即道:“我烈云城的规矩向来如此,少宫主若是看不惯……”

“明娇。”

赵景颜适时出声,伸手将她拉到身边,“好了,不要再说了。”

“修仙宗门修仙道,更修心道,可你烈云城这做派,实在是不像宗门所为。”那姜宜春仍未有停下的趋势。

“好了少宫主,这毕竟是在烈云城的地界,烈云城中事务,我们还是少插手……”他身旁的左护法小声凑到他旁边说了一句。

姜宜春哪管他,但见他凑过来,便蹙起眉往一旁挪了两步,“离我远些。”

幻蟾宫少宫主姜宜春的洁癖,是出了名的。

“我看这婢女仍不知悔改,程掌门以为此事该如何?”葛秋嵩见不得这吵吵嚷嚷,也每个人回转到正题上来,他便高声再问程砚亭。

程砚亭却笑眯眯地去看辛婵,“杀了先城主的罪责你不认,那么夺去烈云城秘宝的罪责,你可认?”

辛婵还未开口,却听她身旁的谢灵殊忽然开口:“若是这烈云秘宝,原本就是不属于烈云城的东西,那么各位,又当如何?”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笑话,烈云城的秘宝不是烈云城的,难道是你的?”葛秋嵩冷哼一声。

辛婵也不由看向谢灵殊。

而谢灵殊也在此刻回望她,那双眼睛明明仍然含笑,可其中又未免掺杂了几分微妙的复杂情绪。

如果可以,他也期望,她不要那么快就走进这些人的视线里,最好能让她再多一些时间,活得平静又快乐才好。

可也许宿命便是如此,有些事她终归是逃不开。

此时此刻,众人眼见着那衣袍殷红的年轻公子忽而抬手,将系在他身旁那姑娘额头的银质抹额骤然扯下来,上头坠着的一颗颗小珠子也都断裂滚落到了地砖的缝隙里。

她额间银蓝双色勾勒出的火焰般的印记,骤然出现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这……”

也许是认出了那枚印记,那天照阁的阁主秦昭烈再不复方才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手中的玉骨扇一收,他眼中流露出几分愕然。

“怕是连予小姐都不清楚,这传闻中,你烈云城的秘宝,究竟是什么罢?”谢灵殊手指稍动,那抹额便已经落在了地上。

“这位公子,你究竟想说什么?”

予明娇方才想开口,却被身旁的赵景颜阻止,他的目光落在辛婵额间的那一抹印记,说话仍然轻缓平淡。

“莫非,”

秦昭烈适时开口,仿佛已经有些按捺不住,急着求证,“真是娑罗星?”

“娑罗星”三字一出,便令众人一时间神色大变,议论纷纷。

世人皆知,上古星云坍缩幻化于不周山之上,长成了一株娑罗星,而此前共工怒触不周山,致使山体陷落人间时,便已有娑罗星降世的传闻。

天照阁的先祖曾有幸得见一眼,此后更是为了娑罗星而几经求索,种种关于娑罗星的秘闻也都刻画在天照阁主殿的石壁之上。

谁也没有见过娑罗星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无人不晓它凝聚着上古那片幸运宇宙里的神秘力量。

“娑罗星是上古神物,自具灵气,当择主而从,”

秦昭烈的双目紧盯着辛婵额间的印记,仿佛那些被先祖书写在羊皮卷上的种种关于娑罗星的神秘之处从未在他眼前如此明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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