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玫瑰(41)
铃声响了很久,就在盛砚以为电话不会被人接起的时候,听筒内传来一道少女特有的沙哑声,很轻,带着浓浓的鼻音,“喂?”
盛砚不自觉的咽了口口水,明明他以是少年,这却是他第一次主动给女孩子打电话。
盛砚有些紧张,他一板一眼的说,“我是盛砚。”
他想问一问阮清然为什么没有来学校,为什么没有参加摸底考试,可是张了张嘴,才发现,这些他都不在乎,其实他只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有没有事。
两个人就这么沉默了半晌,听筒内传来女孩子的声音,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盛砚。”
带着哭腔。
盛砚立刻开始坐立不安,他说,“我在。”
“我没有妈妈了。”
电话在说完这句话后,就被挂断了。
“嘟嘟嘟。”
耳边传来电话挂断的声音,还有盛砚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是因为担心。
盛砚立刻又将电话重新拨了回去,但是再没有被接通。
那是盛砚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身份给自己带来的巨大便利。
当天晚上十点钟,他终于在另外一个城市禹城,找到了阮清然。
那个原本张扬明艳的女孩子,一身白色跪在灵堂前,像一朵毫无生气的花。
听到脚步声,阮清然并没有回头,只开口,带着沙哑的嗓音说,“叔叔,我想陪妈妈最后一晚。”
脚步声越来越近,阮清然似乎意识到什么,她回头,看到了朝她走来的少年。
阮清然一愣,她似乎是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喊出了少年的名字,带着显而易见的的疑惑:“盛砚?”
盛砚点点头,在她身旁站立,脸色凝重的朝照片上的女人鞠躬三次。
然后,他挨着阮清然席地而坐。
两个人就那么安静的挨在一起,没有人说话,只有渺渺的香火在夜色中一点点的燃烬。
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是一个小时,又或许是两个小时,阮清然似乎有些过意不去,明明脸上还挂着泪痕,却侧头问盛砚,“你要一直留在这里吗?你怎么会在这里?”
盛砚也侧头看着她。
女孩子的眼睛哭的红肿,一脸疑惑的询问他。
盛砚收回目光,看着灵堂女人的照片,“今天你没参加考试。”
不只是没有参加考试,盛砚记得她已经三天没有去学校了。
他后悔没有早点找她,虽然他现在不知道阮清然的母亲是怎么过世的,但是他在心疼她,如果有他在——
如果这两天有他在,至少阮清然不用一个人跪在这里。
阮清然收回目光,只淡淡的应了一声,又问,“你不走吗?”
少年抿了抿唇,直白却又羞涩的说,“我想陪着你。”
大概是觉得这句话不太合适,他忙又解释,“我怕你害怕。”
阮清然再次侧头,将视线移到盛砚的身上,大概是觉得他的这种说法太奇怪,她说,“她是我妈妈,我不怕。”
少年便不再说话了,但是也似乎没有想走的意思,就那么安静的陪在她的身旁。
就像一开始那样。
好一会儿,阮清然的声音才再次响起,沙哑中带着倦意,她说,“是我害死了妈妈。”
盛砚猛地一惊,下意识的否认她的这个说法,“别胡说。”
阮清然眼神却清明了起来,她说,“他们都是这么说的,他们说,如果不是妈妈,死的那个人就是我。”
盛砚的眼中有强忍着的惊涛骇浪,他一字一字说,“他们在胡说。”
阮清然认真的看着他,问道,“盛砚,你说我是害人精吗?他们总是这么骂我,他们想把我变成害人精。”
阮清然说着,将视线从盛砚的身上挪到了女人的照片上,像是在自己的母亲面前,做出保证,她轻声道,“可是,我不能如他们的愿,我不是害人精。”
思绪被拉回的同时,汽车已经缓缓驶入墓地。
阮清然拉开车门,想要下车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盛砚坚定的声音,他说,“你不是。”
“姐姐不是害人精。”
阮清然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头看他。
盛砚笑了一声,再次坚定的说,“盛太太还不知道吧,其实在你先生我的心里,盛太太是个女侠一般的存在。”
阮清然眼中闪过一丝不解,但随即她又觉得盛砚是在逗她玩,没在这个问题上多想,弯腰下车。
盛砚的动作很快,腿又长,很快就赶上了阮清然,走在她身旁,问她:“姐姐不相信?”
阮清然停下脚步,因为盛砚身高的优势,阮清然只能微微仰头看他,“盛砚。”
阮清然喊了他一声。
盛砚勾了勾唇,点头,“嗯,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