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事情干的我继续观察着酒保为客人调制鸡尾酒。今天依然有三位酒保，除了和我对话的酒保外，一位是戴着黑框眼镜的男性，另一位是绑了低马尾的女性。酒保之间没有互相对话，但他们无声自动传接着POS机和调酒器具、让路的动作让我看出他们平日培养出来的默契和信任感。刚从隧道中过来的客人经过寄存处后第一个来的就是这个吧台。我看着他们的同时慢慢地喝西瓜莫吉托，时不时拿起拼盘中的零食吃。在吧台我开始观察着形形色色的人。从隧道方向来到吧台的客人大多正经，在同伴身边有礼貌地向离自己最近的酒保点酒。有像那天的我和科科一样看着酒单点酒的闺蜜群、有不用看酒单便开始独自点酒的人、也有想要对女伴彰显自己丰富的酒文化知识滔滔不绝的男士等等。当然也有个别自以为是，故意刁难酒保的客人，但酒保们都训练有素，不但没有摆出为难的脸色，还巧妙地用各种方法打发那些难伺候的客人。

时间愈晚、音乐愈响、客人愈多。吧台前虽然没有坐满，但陆续点单并站着等待的客人越来越多。我在观察客人的时候偶尔会尴尬地和他们对上视线，然后立刻将视线转移到身前差逐渐减少的鸡尾酒和零食。DJ开始上台时，我身前的鸡尾酒快见底了，零食也吃得差不多了。此时的我已感到无聊，便站起来，拿起我的手握包，另一只手对着酒保挥手。酒保摆出惊讶的表情，在嘈杂的音乐下用唇语对我说“走啦？”。我点点头对他微笑，又挥起手来。酒保露出遗憾的表情，短暂地对我挥手。转身后，我走到卫生间。

我在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站在我身旁的女孩正在擦口红。我看了看镜子，发现到我唇上的口红颜色已退，和旁边的女孩相比，我看起来比较憔悴。我从我的手握包中拿出口红往唇上擦。我试着把口红塞进手握包，这次不用拿出钥匙和带着地址的钥匙牌便顺利塞进。我看着镜子中补好口红的我，心里试着说服自己说自己很漂亮。整理好头发和衣服后，我走出卫生间。

这个时候DJ台前的舞池和客座没有了渐变的七彩色，换成了明暗闪烁的灯光。DJ将场子炒起，客人们随着音乐的律动晃动他们的头。在闪烁的灯光中，我感觉到吧台处有个强烈的视线在呼唤我。我往吧台的方向看，是酒保在稳定亮着的紫粉色光中兴奋地向我招手。正当我走向酒保时，酒保前坐着的背影慢慢往我的方向转。眼前的身影和那天精瘦、随性的身影相似，但头发不再是浅色，而是更深一些的颜色，像是红色。这时候的我莫名感到激动，但我为了要体面，不被酒保调侃，拼命压制这心情，不让脸上露出破绽。我故作镇定，慢慢地走向酒保，假装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他来了。”酒保指着男子笑眯眯地用唇语说。

“哦。”我继续装作镇定，还不敢正眼看男子。

“坐吧。”酒保指着男子旁边的空座用唇语说。

我点了点头，坐了下来，但依然不敢正眼看男子。酒保对我勾着食指，仿佛让我靠近他。我身子向酒保倾斜着，酒保也伸出脖子。

“来个桃德贵丽吧，桃子的，适合夏天喝。基底也是朗姆的不容易醉 。”酒保在我耳边说。

“哦，好。”

“也让你桃花朵朵开。”酒保调侃我说。

“别乱说话，多少钱？”

酒保拿出POS机点了点，并对向我。正当我要拿出手机刷码时，酒保立刻将POS机对向了男子。我感觉上我被酒保当作小孩子耍了，有点不甘心。男子二话不说便扫了码，随后对我露出校园偶像剧中完美学长阳光般的笑容。这是我第一次正眼看着男子，在紫红色的柔光中男子清秀的五官显得更加柔和、更加妩媚。这时我的心跳不仅加速还加强，心脏仿佛要跳出喉咙，也感到脸颊在发热。过去总是理性地找对象的我是第一次体验这种不知所措的感觉，有点羞耻、有点不甘但有点期待。这时候的我已经完全无心看酒保的表演，双眼深深地被男子的笑容吸引着。我们陷入一段尴尬的沉默后又开始看酒保调酒。

没多久，酒保把调好的桃德贵丽端到我眼前。他对我们微笑后便自以为识相地转身到别处。心中无数的我试着打破尴尬，装作从容地向男子开口。

“谢谢啊。”

“不客气。”男子用他带着明显的唇峰、略薄的上唇，和饱满丰润的下唇说着。

接着，他又开始说了些什么，但背后的音乐太响，我无法听到。男子看到我没听见，主动地将他的脸靠到我耳边。这时我的心跳虽然又加速了，但身体无法动弹。近距离的我闻到他脖子散发出圆润柔和的柑橘和木香。柑橘的清香中带点苦，给我一种清新中带点成熟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