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境(244)

作者:烟花令 阅读记录

众人怯怯地看向左右,如梦初醒一般,警觉地散开。和镇上打了这么久的交道,高瞻心里清楚,没了婳娘,镇上的人就没了主心骨,只有聚在一起才敢吱声,只要打散他们,他们就没了主意。他故意重重咳了两声,又说:“就算要火祭,也不是你们嚷嚷就能决定的,但你们聚在一起非常危险……”

话音刚落,有人猛地咳嗽起来,他咳得太急,整张脸都憋成了紫色,慌乱间想抓住离他最近的人,那人却“啊——”地尖叫着跑开,人群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男人女人都像见了鬼一样四处奔窜,有人在慌乱中被掀倒,被人踩中手掌,高瞻一见不妙,搁下喇叭跳下车,和边庭一同冲进人群,平头趁机跳上车,抓起喇叭:“都散开,回各自的屋!!!赶紧回去!”

这一喊,喊醒了慌乱的人,他们推开维持秩序的士兵,朝屋奔去,短短两分钟便如蝗虫过境,消失得无影无踪。高瞻长吁了一口气,看向地上的人,他难受地趴在地上,双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想把自己掐晕过去,高瞻不敢妄动,好在医生及时赶来,把他抬上担架。

“真是见了鬼了,说发病就发病。”高瞻暗骂自己乌鸦嘴,一抹额头,竟抹了满手的汗。

“许所长说,接下来三天是高发期。”边庭拍了拍高瞻的背,安慰着,又掀开门帘,老嶓还跪在地上,抓着岐羽的裤腿,眼里盛满死灰。

暴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哨所,许培文忧心忡忡,暴动比他想象中来得早,这一次围住了婳娘的茅屋,下一次呢?镇上的医生安全吗?会不会被袭击?他抓着顾长愿,再三思量:“你确定要告诉他们真相?他们没受过教育,连最基本的病毒是什么都不懂。”

“受过教育的人也未必懂,隔行如隔山,”顾长愿贴近许培文,上岛十天,许培文仿佛老了十岁,走路时微微佝起腰,像扛着看不见的大山,“但抗疫是人和疾病的斗争,不是人和人的斗争,只有他们相信我们,和我们站在同一边,这场战争才能胜利。”

许培文依旧愁眉不展:“要让镇上相信我们能救人,光说不行,我们必须救人给他们看,哪怕只有一例。”

“现在有了。”语音刚落,何一明就递来病历,“老宗,第一例送来的重症,虽然还是阳性,但各项数值都在好转,现在靠血清和干扰素抑制病毒扩散。”

靠血清抑制病毒扩散,这不是和……

“小猴子?”顾长愿问。

何一明点头:“对,和小猴子一样,身体机能损毁,但性命保住了。”

“值得研究。”许培文合上病历,对顾长愿说,“你要是坚持就去做吧,这里有我。”

他握住顾长愿的手:“但只能成功,不能伤害到我们的医生和战士。”

顾长愿重重回握住许培文,这一握,纵使前方刀山火海,他都不能退缩了。

到镇上的时候,已接近凌晨一点,若是往常,时间对宓沱岛没有太多意义,岛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以自然为钟,但自从爆发瘟疫后,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要,每一分都像是上天敲响的警钟,提醒他们尽快结束这场战役。

镇子静如死水,除了靠临时发电机维持光亮的帐篷里还有些动静外,只有枭隼的嘶叫和时隐时现的海浪声,边庭坐在皮卡车顶,警觉地盯着镇子各处,远光灯依旧亮着,陪着他守望。

看到顾长愿,边庭跳下车:“你怎么来了?”

“你怎么坐在车顶?”顾长愿反问。

边庭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指了指车尾,高瞻竟靠在车轮旁睡着了。“他刚睡着,我帮着守一会儿。”

“谁?谁睡着了?!”高瞻听到动静,倏地站起身,瞪大眼睛,懵了一会儿才惊觉说的是自己,惭愧地薅了薅头发:“哎,我怎么就睡着了!”

顾长愿知道他累,宽慰地搂了搂他肩膀,才问起暴动的事,高瞻没了睡意,忙说胖崽子死了,老嶓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硬拽着岐羽要火祭,结果动静太大,被镇上其他人听见了,一股脑地涌来了,全聚在婳娘屋外,吵着闹着要火祭。

“后来,有人咳个不停,把其他人吓着了,我们趁机疏散,才把人们劝回屋。”高瞻叹气,“现在镇上草木皆兵,个个神经兮兮的,闹成什么样都不奇怪。”

顾长愿眉头紧皱:“你在镇上有信得过的人吗?”

“孙福运?”高瞻脱口而出,说起信得过,之前是婳娘,但现在只能想到孙福运,孙福运就像连接哨所和镇上的纽带。

顾长愿叫来孙福运,问他能不能在镇上散布消息,就说传染病不是凭空来的,是米粥锅里不小心混入了有毒的幽猴肉。“但不是每个人都会生病,只要不接触他人血液,夫妻间不过性.生活,有很大几率不会得病,生病的只配合要治疗,就有可能痊愈,先发病的老宗已经好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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