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境(254)

作者:烟花令 阅读记录

他玩着玩着,忽然有些寂寞,每个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只有他像一个落单者。他陡然想起昏迷前曾对上岐羽的眼睛,那眼神似乎也很寂寞,但又不仅仅是寂寞,好像藏着更多难辨的情愫。自从婳娘死后,那个会笑眯眯扑向他、紧紧抱着他的岐羽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沉默、孤僻、猜不透心思的岐羽,好像年幼的皮囊下藏了另一个人。

顾长愿叹气,吱呀一声,门开了,边庭提着保温饭盒站在门口,顾长愿收起寂寥的心思,眼睛笑眯眯的。

“来得正好,我正好饿了。”

边庭一怔,越发不敢进屋。

顾长愿又笑:“杵在门口干嘛?给我带什么好吃的了?”

边庭咬了一下嘴唇,走到桌边,拧开饭盒盛了满满一碗白粥。顾长愿右手缠着绷带,边庭便挨着他坐下,舀了一勺喂到他嘴边,顾长愿乐意被伺候,懒洋洋张开嘴。

“你煮的?”

“食堂的。”边庭老实道。

顾长愿噗嗤笑出声,边庭红了脸,说下次我来煮。

顾长愿连忙说:“不用不用,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休息。”

顾长愿越是轻松,边庭越是内疚,手里的汤勺都像有千斤重。

“对不起。”

“干嘛说对不起?”

边庭不敢看顾长愿的胳膊:“如果我能注意到……”

“哎,多大点儿事,皮肉伤而已,”顾长愿试着挥手,一阵酥麻直窜脑门,只好又放下,讪讪地笑,“好啦,当时那么乱,我也是正巧看到,你别放在心上……”

边庭垂着头,为没保护好顾长愿而羞愧,顾长愿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扬起下巴说:“还要……”

边庭赶紧舀了一勺喂到顾长愿嘴边,顾长愿挑眉:“烫,吹一吹。”边庭又匆匆收回手,放到嘴边吹了几下,顾长愿看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伸手薅了薅他脑袋。

一碗粥吃得磨蹭,顾长愿故意逗边庭,一会儿要吹吹,一会儿要擦擦,逗得边庭手忙脚乱,他心满意足,懒懒地看着边庭收拾饭盒,边庭一直绷着脸,顾长愿心想边庭平时就是木鱼脑袋,又喜欢保护过度,不说点什么他肯定过不去这坎,便坐端正,扯了扯边庭的衣摆。

“边庭……”

边庭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顾长愿长叹一口气,拉着他坐在床边,少有地严肃。

“听我说,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意外。”

边庭闷闷的,不肯说话。

“听清我的话了么?我受伤不是你的错。”

“保护你是我的责任。”

“那我也一样,我也是男人,我们之间不是你单方面保护我的关系,我也能保护你,你没受伤我很高兴。”

“我不高兴。”边庭闷闷地说。

“傻瓜,”顾长愿扬手在边庭额头敲了一记,“不光是你,换做别人我也会推开,这是本能,身体擅自动的,和你没关系,明白吗?”

边庭眼神闪躲,不想回答。

“说明白。”顾长愿严厉地说,“说你明白。”

“明白。”边庭听话。

顾长愿笑了,开心地揪了揪边庭的脸。忽听一阵敲门声,边庭开门,顾长愿抻长脖子,见是孙福运,正想招手,却看到孙福运身后藏着一抹淡黄——岐羽来了。

“岐羽?是你吗?”顾长愿轻声问。

岐羽从孙福运身后探出头,怯怯地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阳光拉长她的影子。

“站门口干嘛呢?”

怎么一个个都站在门口,好像他会吃人一样,他走下床,看到岐羽抱着一个瓷缸。

“这是什么?”

“药。岐羽熬的。”孙福运说,“熬了一下午,边队和高排长也有……”

“你熬的?”顾长愿惊喜,嗅了嗅,闻到苍术和草果的味道,是上好的草药,忍不住说:“谢谢。”

他拉着岐羽坐到床边,岐羽的羊角辫有点松了,顾长愿想替她绑好,可右手使不上力,只好作罢,摸了摸她的头:“干嘛苦着脸?”

岐羽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小鹿,顾长愿越是触碰她她越是颤抖,她真的喜欢顾长愿,除了婳娘和岐舟最最喜欢他,顾长愿轻抚着她的头,温柔的触感在她身体里翻搅,她咬着嘴唇,眼里没哭,心里却湿成一潭,苦楚、委屈、脆弱、气恼、害怕全都涌上来。

她擤着鼻子,掩盖内心的慌乱。

“谢谢你的药,”顾长愿撩开岐羽的刘海,岐羽侧过脸,不敢看顾长愿的脸,更不敢看顾长愿胳膊上的伤。

“但我还是想问你,兔肉粥里的幽猴肉是你弄的么?”

岐羽身子猛地一颤,气氛悄然变得紧张,孙福运和边庭同时看向岐羽。

“别怕,不是怪你,只是我们需要弄清源头,这对我们梳理疫情很重要,如果我错怪你了,你就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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