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七事(44)

原意:“……”

原意现在恨不得一巴掌呼死自己。她为什么要作死邀请孟繁臣?

她有预感,她今晚一定会被虐得很惨。

她现在求饶还来得及吗?

——

清凉秋夜,一轮半月高悬天际。

月光洒入卧室,照到床头就淡了。

孟繁臣故意不关灯,一片混沌白光中,他终于看清了原意的脸,额头汗水淋漓,刘海尽湿。

不知过了多久才歇,原意废狗一条,连抬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她实在是太累了,沾上枕头一秒入睡。

见她睡熟以后,孟繁臣开了阳台的拉门,一个人走到外面抽烟。

远处灯火璀璨,延绵成一条细细的线,很近,又似乎很远。

火苗微闪,火星子挂指间,青烟缠绕。

他就着滤嘴重重吸一口,烟草味鼓进肺腔,很快又轻轻呼出。

反复几次,一根烟烧了一半。可惜仍然解不了他心中的烦闷。

塑料夫妻,内在关系疏离到了极点,从未交心。却一次又一次做着最亲密的事情,甚至无比和谐。

孟繁臣是襄王有意,抵不过心底的渴望,遵从本能,这无可厚非。毕竟谁都是俗人一个,做不到心如止水。

可原意呢?

她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态和他做这些事情的?

是中意他这副皮囊,只为图一时的享受?

还是觉得他们是合法夫妻,他这个便宜老公不用白不用?

更或者说她其实把他当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个问题一直横亘在孟繁臣心头,长达三年之久。这三年,每一次和原意亲近,他都会不受控地想这个问题。他知道这不应该。可他没有办法。

当年答应原意结婚,他卑微地安慰自己,得不到她的心,得到她的人也是好的。他只想把人留住。

可人总是贪得无厌,不知满足的。得到了她的人,就会想得到她的心。

只要在意,那就容易失控。

原意心里的那个位置,他无比在意。所以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控。

他这人睚眦必报。只要自己心里不痛快了,他就绝对不会让原意好过。他总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她,宣泄自己的不满。但事实上没有一次能够惩罚到没心没肺的她,最后惩罚的都是他自己。

身体燃烧完毕,极致的快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虚。就像是一艘夜行的游轮,突然失去了灯塔的指引,他找不到方向,只能在原地无限打转。他甚至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此举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与其说是跟她较劲儿,倒不如说是在跟自己较劲儿。

很多年以前,他的心房就撕开了一道口子。原本只是小小的一个角。却在经春累秋以后,变得越来越大,往里头投多少东西都填补不满。

刚刚对原意发狠时,孟繁臣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三年前的新婚之夜。

那一晚远比今晚疯狂。两人从发小变为夫妻,做尽了亲密事。他却始终没能看清原意的脸。只看到她乌黑的长发一直在自己眼前晃。

那根烟抽完,孟繁臣掐灭。他放空自己的时间只有这一根烟。

——

隔天原意就打微信语音和闺蜜徐蔓吐槽孟繁臣。

“蔓蔓,你都不知道孟繁臣这人有多喜怒无常。上一秒还笑容满面,对你温柔备至的。下一秒就黑了脸,疯狂虐你,都不带停手的。”

“这家伙一会儿晴,一会儿雨的,你根本就没法琢磨他的情绪。一不小心就得罪他了。”

“蔓蔓,这种人实在是太变态了!跟他打交道,我觉得我都能少活十年。”

原老师有了倾诉对象,狂倒苦水。孟主任“罪行”累累,她能说一箩筐。

徐蔓默默听着,从喉咙里滑出笑,“老孟在我们这些朋友面前可不会这样。他不是挺随和,挺好说话的么?”

“呵!”原意扯了扯嘴角,冷笑道:“敢情这家伙就专门虐我?”

徐蔓悠悠道:“你俩结婚三年,你今天才得出这结论,你的反射弧是不是为忒长了点?”

原意:“……”

原意一时间怔住了。徐蔓不说,原意还没意识到这茬。两人结婚三年,在床上无比和谐,但事实上她好像一点都不了解孟繁臣。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其实孟繁臣在床上是最容易闹别扭的。十次有八次都在跟她较劲儿。幼稚起来就跟三岁小孩一样。

其实不止在床上,这家伙平时也爱跟她较劲儿。任何事情都要和她一争高下。非得让她服软不可。他好像就是喜欢看她在他面前低头。这该死的胜负欲!

孟主任在外人面前成熟稳重,进退有度。在她面前就是个实打实的幼稚鬼。好像不跟她较劲儿就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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