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比无毛猫丑一些。

小恶魔通体漆黑，竖瞳金眼，皮肤粗糙裸露毛发几近于无，额顶有两个小小的白色凸起。应该是角。两只柱形的后腿太短，仅有两指高，远远瞧去像个没有后腿的不倒翁，身后则拖着一条细长灵活的尖尾巴。

它恹恹的蜷在碧花身后的阴影里，尖尾巴没精打采的搭在身上。

看看即将落下的夕阳，再看看蜷在身后的小恶魔，碧花恍然，也许这小东西在拖车上并非故意咬自己，只是在寻求遮阳的地方罢了。

碧花顺手捡了块木板挡在小恶魔前。

太阳渐渐西沉，碧花又疼又饿，还有蚊蝇在扰，整个人精神越来越差，与之相反的，小恶魔倒是越来越精神，时不时还帮碧花扑一下蚊蝇。

“咕~~”

碧花的肚子发出了抗议。

与此同时，一个下午没有出门的吉尔伯特终于端了一碗粥送到了碧花眼前。

辨不清原型的蔬菜被炖的稀烂，粥米有的煮开了花，有的还是硬的夹生的米。又甜又咸又苦，还夹杂着类似泥土的腥气。

作为公主，碧花发誓，她从没吃过如此糟糕的粥。

可碧花刚一放下勺子，就听头顶传来老头阴阳怪气的的声音：“我们尊贵的公主殿下不是饿了吗，怎么，公主是吃不下小人做的饭吗？”

碧花端着碗的手一抖，在喝完难喝的粥和惹怒一个神经病之间，没出息的选择了前者。

碧花端起碗，屏着呼吸一饮而尽。

碧花死死忍住想要呕吐的欲望，礼貌道：“感谢您慷慨的给予我食物。”碧花想了想，委婉的接下去，“粥的味道非常特别。”

吉尔伯特脸上扬起虚假的欣慰表情，夸张的感动道：“看来我手艺的确不错，明天还喝粥好了。”

碧花公主：……

现在撤回还来得及吗？

碧花感觉自己吃下去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团炸弹，烧得她胃里翻涌，夜里睡都睡不踏实。

越夜越精神的小恶魔守在她身旁，蚊虫还没靠近碧花，就被小恶魔的尖尾巴扎了个透心凉，被扎穿的蚊虫尸体飞快干瘪脆化，小恶魔抖了抖尾巴，甩落一小撮一小撮的灰。

清晨的阳光洒落。

做了一晚上噩梦的碧花公主从睡梦中醒来，梦里手拉着手围绕着自己唱歌跳舞的一盆盆粥变成了半开放工坊的篷布顶。

碧花公主揉了揉仿佛还在烧的肚子，噩梦的惊悸感慢慢消散。

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碧花揉肚子的手慢慢停下，她把自己的胳膊举起来，又自己转着看了好几圈，自己的伤居然好了？

碧花又试着抬了抬自己的右腿。

疼，但是明显没有昨天疼了。

也许是昨晚那难喝的粥起了作用，碧花想。

不过怪老头做饭的手艺是真的很差。不管是做什么，碧花都能吃出一股黏黏糊糊的糊巴味，但考虑到可能有的治疗效果，碧花乖乖的捏着鼻子都吃了。

第二天的下午，碧花身上的伤都好了。怪老头也开始忙了起来，碧花看不懂怪老头在忙什么，一双翡翠般的眸子安静的跟着吉尔伯特的身影转来转去。

碧花觉得不说话的自己已经将存在感降得很低了，但在吉尔伯特看来却并非这样。

那双碧色的眸子追着自己的身影转来转去，随着自己的动作落在魔杖上、落在搅拌魔药的搅拌勺上、坩埚上……

如影随形的视线好像将吉尔伯特拉回了学生时代，严厉的老师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好在自己犯错的时候给予自己最苛刻的惩罚。

可吉尔伯特能感觉到，碧花的视线并不含任何恶意，而是如孩童般单纯的好奇——

看！他拿着勺子在搅来搅去！

——这不是勺子，是魔匙谢谢。

他在熬粥吗！居然是这样熬的吗！

——不是熬粥，而是在熬制魔药。

哦哦哦，他把锅端起来了！加油！你可以！

吉尔伯特：……

吉尔伯特端着坩埚的手差点捏断坩埚的把手。

她太吵了。她的眼睛实在太吵了。

吉尔伯特把坩埚放好，恶声恶气的对碧花说：“你太吵了。”

从始至终一言未发的碧花：……？

吉尔伯特：“从现在开始，我在工作的时候你要给我唱歌。随便你唱什么都可以。没有歌词也可以！”

碧花：……

和神经病计较什么呢？

怀着对神经病的无限宽容，碧花从善如流：“好的阁下。”

碧花清了清嗓子，一边随手捡了根小树枝敲砖石伴奏，一边轻轻哼着前奏的旋律。

随着悠扬的歌声响起，那股如影随形的视线终于消失了。吉尔伯特紧绷的肩背终于放松下来。

算她识相。吉尔伯特哼了哼，继续自己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