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浑浑噩噩，和衣而眠，在一片混沌中睡去，泪流满面……

“哥哥，哥哥，别睡了！”张得志在睡梦中听到一道明媚又高扬的声音。

“小凡，快和哥哥出来吃饭。”又一道熟悉又温暖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只是张得志觉得有些不真切。

“哥哥，快起来去吃饭了！”

他被大力摇醒，紧盯着骑在他身上的这个人，怔愣片刻后，不确定的叫了声：“小凡？”

小凡灿然一笑，“哥哥，你醒啦，快起来吃饭了。”

小凡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一直拉着来到餐桌上，他看到了在厨房里那个佝偻却温暖了他整个人生的身影，他怔怔的喊了句：“姥姥？”

姥姥伸出头对他笑了笑，“先坐下，马上就好了。”

小凡蹦蹦跳跳地蹦到了厨房，依偎在姥姥身旁，甜甜的说道：“姥姥好了没有啊，我饿了。”

姥姥和蔼一笑，“好了好了，我们小凡饿了，马上就能吃了。”

张得志紧紧地盯着厨房里那两个身影，甚至都不敢眨眼，他伸手掐了掐自己的胳膊，好疼，好疼，这不是梦，这不是梦，这是真的，是真的……

没一会儿，姥姥和小凡就从厨房里端出了热气腾腾的早饭，萦绕的雾气让他看不清具体的食物，他赶紧看着姥姥和小凡，叫了声，“姥姥，小凡……”

“怎么了？”姥姥宠爱的看着他。

“哥哥怎么了？”小凡也扑闪着大眼睛看向他。

他眼眶里噬满了泪水，但却笑了笑，“没事，我做了个梦。”

小凡赶紧过来摸着他的脊背，“哥哥是不是做噩梦了，小凡摸摸，不怕不怕。”

姥姥爽朗的笑了一声，“哥哥做梦还要人哄，是不是呀小凡？”

张得志笑着抓紧了小凡的手，温暖的，“好了，哥哥好了，我们吃饭吧！”

“好，吃饭，吃饭……”

他看向自己面前的盘子里，里面是一片猩红的血肉片，只不过形状有些眼熟，“这，这是……”

“哥哥，这是我的心哦！”

“小志，多吃点补补。”

他惊恐抬头，眼前的小凡满脸是血，脸上两个血窟窿面对着他，姥姥铁青着脸，毫无生气和笑容，呆滞的瞪着他，嘴里僵硬的说道：“快吃啊！小志……”

“哈，哈，哈……”他猛然惊醒，大口喘着气，是梦……

第七十章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撑起了沉重的身子，来到了外面，一片冷寂，什么都没有，就算是鬼都没有。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坐在了平时姥姥坐着的地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是姥姥平时经常看的那个台，又在播那些婆婆妈妈的剧情，他看着看着，眼前一片模糊，“啪嗒，”一声，“啪嗒，啪嗒，”两声，“啪嗒，啪嗒，啪嗒……”越来越多的声响击打在他的腿上，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想起了那梦，想来姥姥和小凡肯定是怨上了他，他害死了姥姥，也害死了小凡，他们生气是应该的。

他好像泪失禁一样，泪水止不住，昏昏沉沉间，他又看见了姥姥和小凡，这次的他们只是坐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看着电视，期间两个人说说笑笑，剧情完了，他们对着小凡笑着摆了摆手就走了，他哭着伸出手求他们别走，却抓了一把空气，他醒来又睡着，睡着又醒来，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窗帘再也没有拉开过，灯也没有打开过，外面的岁月和他再没有关系，从今往后他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他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中下沉，下沉……

“嘭嘭，嘭嘭嘭，嘭嘭……”他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揉着自己的眉心有片刻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下一秒，所有的事情又悉数回到了脑海中。

他甚至都懒得去开门，可是外面的人一直孜孜不倦，他听得有些心烦，“谁啊？”

打开了门，原来是楼上的钱奶奶，“小志啊，你……”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声惊呼，“哎呦，小志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张得志：“？？”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钱奶奶二话不说直接挤进了房间里面，“这窗帘也不拉，灯也不开，饭也没吃吧？”

张得志：“……”

钱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关怀着张得志：“我多做了一点饭，给你带了点，快过来吃。”

张得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只是不饿不渴。

可是长辈的好意也不能不知，最重要的是他懒得说话。

钱奶奶看他肯吃饭了，心里总算欣慰了一些，继续劝解道：“你姥姥生前我们关系最好了，她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要给我试试，没成想……”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不过，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不然你姥姥走的也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