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萌原以为自己说完，杨浩然会挑喜欢吃的饭团口味，也许选择太多，且个个诱人，他还会有选择上的困难，到时候自己能给男神推荐下，想到这里她扫过桌上的食材。

鸡柳红艳薄嫩，边缘微微翘起，叶片的形状上还能看出鸡肉纹理，瞧着就非常入味，而牛肉的滋味也很不错，吸满酱汁是种迷人的酱红色，煎制后牛肉的香气完全散发出来，即使隔着保鲜膜，也阻挡不住那香气。

这时王萌走过一个人，那哥们正在吃鳗鱼饭团，浓郁的鳗鱼汁从他的嘴角滑下，她居然还能听到他咬开鳗鱼脆壳的动静，好脆啊，听得王萌心都酥了。

妈耶……

不要说帮人推荐，她自己都挑花了眼。

可杨浩然完全没有像她想的那样纠结，而是抱着手，站得远远的，面带嫌弃开口：“我不吃，路边灰那么大，车来车往的，肯定很脏，你真的不会做事，连买个早餐，都找不到好地方。”

王萌当时的心情无法形容，仿佛火燃到最旺的时候，浇下来一盆冷水，她连愤怒都没有，只剩下疲倦和迷惘。

为什么会这样啊？

明明老黎的东西很好吃，她带着她喜欢的人一起来吃，本该是双份的快乐，她也没想过要他们道谢，为什么得到的只有挑刺，永远都是挑刺。

“我也不要吃，谁要吃灰尘啊，”杨晓雪撇撇嘴，“浪费时间浪费生命，排队的工夫省出来，我都能吃上飘香楼的早点啰。”

王萌脸上的笑容僵住，心累地解释：“不脏的，老黎装了玻璃橱窗，有罩子罩着，怎么可能脏呢，她还戴着帽子和口罩。”

可不管她怎么说，杨浩然就认定漂亮的早点不干净，不停用语言奚落打击她。

“也就是我，要是换别人一大早被拉起来，就来这么个破地方，早就翻脸了。”

“你看看你，读书，读书不行，要长相没长相，就连早餐店都找不到好的，要不是我，谁愿意和你出来？”

那一声声是如此刺耳，王萌难受地转过身，想到自己越来越少的朋友，也许杨浩然说的没错，确实是她的问题，可漂亮的食物真很好吃啊，这点是杨浩然说错了，把好东西分享给亲近的人有什么不对。

这时王萌对上一双锋利的，仿佛永远不会迷惘的眼睛，如一把利剑强硬破开她灰蒙的世界。

是老黎。

王萌意识到自己将人带过来，却让老黎平白受了一顿指责，她握紧手，自己又搞砸了，“对不起。”

黎初：“为什么道歉。”

王萌：“他们……”

黎初打断说：“那是他们的事。”

王萌张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初看着她的样子，王萌个子不高，只有一米六左右，加上人瘦骨架小，看着就小小一只，而且气色也不好，面色嘴唇发白，还有黑眼圈，衣服穿在身上都觉得吃力。

她就像黎初见过的那些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放任不管，很快就会消亡，最后留在世界上的，只有一具爬满蝇虫的尸体。

黎初记得自己有一项技能，可以进行精神诱导，放大人本身的情绪，进行心理暗示，而此刻对方最强烈的情感是吃……她看了杨浩然一眼，后者高高仰着脑袋。

连最重要都不是，也好意思打压他人，玩精神控制。

丢人现眼。

下一秒，黎初的嗓音变了，听在王萌耳中缓慢轻柔，且富有魅力，随后就听到黎初说，“忘掉吧。”

王萌只觉当头棒喝，整个人嗡地一下，原本笼罩自己的负面情绪碎裂，世界一下变得清晰起来，她看到除去杨家兄妹让人厌恶的脸，还有不远处一脸担忧的老大爷，他旁边那个反驳杨浩然的大哥，同样一脸不赞同，而自己身后的妹子则满眼很铁不成刚。

他们都在关心着自己。

王萌心脏重重一跳，温热的血液被送到全身，让身体各处温暖起来，世界也不像杨浩然说的这样，除了他，没有人愿意接纳自己，当然最重要的是漂亮的早点，那些精致诱惑的美食正源源不断散发香气……

她的视线落在香菇青菜包上。

很大的一个包子，差不多有她两个拳头大，面皮雪白光滑，褶皱小而整齐且漂亮，中心嵌有小巧的香菇丁，白白胖胖挤在一起，特别可爱漂亮。

这么好的包子不香吗，为什么要管杨浩然怎么想，他觉得这里灰尘就不要吃啊，以为谁会在意吗，后面的家人们只会笑死，他们都不够吃呢。

王萌为自己先前的想法感到奇怪，为啥要那么在意杨浩然的想法，她为什么会喜欢一个贬低自己喜好的人？

哪怕是陌生人，这也是最基本的礼貌吧，哪来的普信男，给她向美食道歉啊，而且他在雪夜里的样子也就那样吧，裹着羽绒服挺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