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呢喃(122)

作者:絮枳 阅读记录

倪喃摇着头,眼睛红得不像话,断断续续地用中文说,“我就是、就是觉得,当时、当时不该让他那么疼的。”

老人听不懂中文,只是觉得她哭得难过,问随行的人要了张纸巾递给她。

“小姑娘,擦擦吧。”

看着那双伸过来的手,倪喃心脏像被人攥紧了般。

时卿爬上望秋山那天,要是她也能伸手扶一把就好了,那样,他是不是就不会摔倒了。

春日的山坡,草木繁盛,阳光耀眼。透过枝桠和绿叶,光线一层层落在台阶上,比那一年的望秋山要灿烂得多。

离开栖坞后,倪喃的生活安宁到没有一丝波澜,和她从前无数次奢望的那样,平静简单,再没人打扰。总算摆脱了凤头巷那些肮脏破败,好像一切都如她所愿。

可每到夜幕降临,倪喃辗转反侧的时候,又总能想到茵北路那栋房子,还有那里的人。

那几年,像是做了场美梦。

现在大梦初醒,一切都将被时间消解。

不求所有遗憾都能圆满,但希望,留有遗憾的人,也能有个安稳顺遂的人生。

作者有话说:

马上就会重逢啦!

既然回去了,就一定不会再分开。

第51章

这几年,Sense以惊人的速度重新崛起,商业版图不断扩张。时卿的手段比几年前还要凌厉,持续抢占更高的市场份额。时回山被彻底架空,Sense重新回到了时卿手中。

原本已若死海的Sense内部再度沸腾,时卿几年之内把Sense高层大换血,原本时回山信任的下属一个没留。

时圃直接被踢出了公司,连最后的情面也没给。有人说时卿绝情,居然能对亲生父亲和手足做到这种地步,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时卿的最后一丝恻忍,早就封存在了三年前倪喃离开的那个晚上,没人碰得了。

心脏空洞得厉害,几乎没有东西可以填补进去。他开始没日没夜地工作,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Sense的工作上,妄图用夜以继日的疲累麻痹自己。

这几年,时卿的腿伤已经完全复原。他再也不是众人口中调侃的那个残废弃子,无情,心狠,是旁人对他的形容。

无论是Sense大厦,还是财经杂志和各种金融访谈,都再也看不到时回山时圃两人的身影。在这场博弈中,时卿从一开始就是胜的,只要他想。

Sense内部的员工都知道,时卿基本是全年无休的状态,就算是公司大厦关闭,也总能看到顶楼的总裁办公室亮着灯。

他比从前更加阴郁,脾气暴躁,喜怒无常。董事会仿佛是行刑场,用冷淡的语调把人批得狗血淋头的场景,已是司空见惯。

然而尽管如此,却没一人反驳。因为事实往往证明,他是正确的。

众所周知的还有件事,那就是全年连轴转的时卿会在每年的夏至破例,不管是当天有多重要的文件要处理,或者是有多必须的会议需要他参加,时卿都不见踪影。

倪喃离开的次年,Sense给栖坞大学投资了栋艺术大楼。大楼剪彩仪式的时候时卿并没有出席,只是托美术系的院长送了他一本记录着近几年毕业生合照的图集。

他说,也算是个他为栖坞大学做点贡献的纪念。

理由冠冕堂皇,但没人会深究其中的意思。

新的大楼落成,与毕业生最是无关,只要细细一想,就知道这番说辞站不住脚。

茵北路别墅二楼的那间房没人再进去过,像是被贴上了封条,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不去提那个名字。

时卿在家的时候比从前还要沉默寡言,他时不时会坐在露台上看月亮,一看就是一整夜。

又逢一年夏至,刚过了零点,二楼那间屋子的门被人推开。

这里还是从前的样子。衣服、摆设、还有那箱时卿送出的却并没有用完的颜料,都原模原样地放在原来的位置。

时卿关了门,缓步走到床边。床面干净,几乎没有折痕。窗帘半拉,院子里的灯光成束照进来落在床角,像盖了层雾薄的霜雪。

床上的温度是凉的,黑压压的房间没有分毫生气。

凝视了那张床许久,时卿坐了下来。身子压向床铺,被子微微凹陷下去。时卿伸手拉了床头的小灯,橙黄色的光像颗新鲜的桔子,光线暗但足以看清屋内陈设。

这灯还是当初倪喃自己选的。

坐在床侧的男人一身黑色家居服,身量宽阔却也清瘦。他的手臂随意搭在膝盖上,手腕自然下落,指节修长分明。

男人的五官似比三年前还要冷硬,眸色深沉若幽潭,疏离又冷淡。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的鼻梁上多了副金丝眼镜。然而镜片却并不给他添几分斯文,压迫感和距离感反而更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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