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呢喃(55)
三个字把倪喃气得够呛,她掀了被子,吹胡子瞪眼,“时卿!你是不是故意膈应我!”
相比倪喃的张牙舞爪,时卿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一举一动慢条斯理,“是你‘硌’我才对吧。”
时卿故意把那个“硌”字强调得很重,好像生怕倪喃听不到似的。
这话来得莫名其妙,倪喃好半天才明白过来里面的意思。
昨天晚上在楼下落地窗前,她靠在时卿身上许久,后来把座椅放倒,更是整个人都倚靠在了他的身上,好半天没从上面下来。
“你嫌我抱着硌手?”倪喃盯着时卿,眸子里满是不可置信,“你——”
骂声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倪喃伸手去推时卿的轮椅,恨不得推得他越远越好。然而纵使手上使了于她而言极大的力道,时卿的位置却未动分毫。
看着时卿那张满是正色的脸倪喃就来气,她干脆用脚去蹬轮椅。
脚心直接抵在轮椅上,冰凉的触感从底部漫上来。倪喃皱着眉毛,满脑子想着把时卿踹出去。
然而轮椅早就放下了刹车,还坐着个大活人,那里有这么容易踢得动。
时卿侧目瞥了眼,穿着单薄的倪喃撩了被子伸了条腿出来,裤脚因为她的动作而搓上去了大半,露出半截小腿肚。
轮椅那样的材质,不冷才不正常。
还真是不长记性,好了伤疤忘了疼。
倪喃正挣扎着,突然感到皮肤上一阵凉意。腿上的动作被阻,无法继续。
时卿握着倪喃的脚踝,力道不轻不重,刚刚好让她没法动弹。他强按着那节细瘦的踝骨,将它往里推,然后扯了条被子盖在上面。
温暖再次覆上来,倪喃踢了两下,没踢动。
只见时卿慢条斯理地把人裹了个严实,抬眼道:“小心再着凉。”
尾音还未落下,喉咙一阵酥痒,时卿的手虚拢掩在唇边,低头咳嗽了两声。很轻的两嗓子,在这个时候却莫名暧昧。
倪喃看着时卿片刻,突然就没了什么脾气,还有些想笑。
看来昨天的感冒,还传染得很成功。
稍顿,时卿又补了句,“再着凉,就把你裹了扔出去,省的祸害别人。”
音色很沉,有股微冷的磁感。特别是最后几个字,倪喃很难不想到他是在指什么。
空气静默了几秒,倪喃突然笑了声,双手往后面一撑,身子后靠,“只祸害你一个的话,也算慈悲心肠了叭。”
因为感冒,倪喃说话时加了些鼻音。眼睛微微弯起,像两个小月牙。她看着时卿,眼神透亮,甚至会让人以为她是一本正经。
然而时卿心里清楚,眼前这个没良心的估计又在使些捉弄别人的招数。
虚情假意也好,捉弄调侃也罢,偏偏时卿照单全收。
“行。”时卿凝视着她,眼神情绪不明,也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来了句,“想慈悲就慈悲到底,你最好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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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喃请了整整一周的假,每天待在别墅无所事事,似是要等着生根发芽。
只不过这段日子的别墅意外热闹了不少,江兆和杜原突然暴发户似的往别墅里买了好多东西,一整箱一整箱地往屋子里搬。
好几次倪喃从楼上下来,都能看到新的未拆封的纸箱子累堆起来落在墙角,颇有股要搬家走人的气势。
当倪喃不知道第几次听到楼下传来叮叮咣咣的动静时,她终于没忍住好奇跑了下去,从楼梯上看过去,发现江兆和杜原两人正扒在梯子上拆客厅的吊灯。
几个纸箱大开着,原来都是各式各样的顶灯。
“怎么突然换灯?”
倪喃的问题刚抛出来,新的吊灯也已经装好,江兆按了开关,啪一声,客厅亮堂得甚至让人不适应。
光线并不刺眼,是很让人感到舒服的暖色调。
闻言,江兆回了头,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又去纸箱里抱壁灯灯泡。
“时先生说这房子里地儿大,但灯光太暗,容易磕碰到。”江兆掂了掂手上明亮的灯泡,“这不,时先生让我们买了这些东西回来,要一次性把别墅里这些全都换了。”
“说来也怪。”杜原突然开口,“以前也没见先生嫌暗,怎么突然就变了主意。”
时卿不喜光线太强的地方是他们都知道的事实,别说是时卿房间,整栋别墅都是昏昏沉沉的。怎么就改了喜好,确实让人存疑。
忽而,脑子里闪过几个暴雨那晚的画面。倪喃想起那天意识不清间,好似说过不想太黑之类的话。她记得,当时时卿确实开了灯。
现在的变化会不会和当时她无意间的话有关,倪喃并没那个自信妄加揣测。
繁杂的思绪被她很快抛开,倪喃快速走了几步过去。纸箱里的东西五花八门儿,倪喃随意翻着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