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落进风沙里(241)

这一扔,路边枯huáng的草杆一晃,露出个被杂草掩盖的……里程碑来。

曲一弦一怔。

眼前掠过的那道红影反复在脑中回放了几遍,确认自己没看错,她疾步上前,拨开被杂草掩盖得一丝不露的小石块来。

这一下,她终于看清了。

矗立在路边的这个石碑,说它是里程碑吧,它并不规范。既不是国道的白底红字,也不是省道的白底蓝色,就连县道的白底黑字也与它相差盛大。

它不过是一个长得像里程碑的路标,红底白字,落笔——卡乌湖。

卡乌湖不难理解。

彭深既说过雪山上有冰河,这“卡乌湖”八九不离十就是那条冰河的名字,至于为什么路标这么寒酸隐蔽……

怕是想效仿三江源的地理考察标志,只一块小小的石碑,另类的“到此一游”。

脑中掠过的翅膀飞鱼终于被她一手攥住,她捡起墨镜,一扫刚才的沉郁焦躁,咬着下唇,笑得得意:“刚想着去冰河,就给我指路了。”

傅寻失笑,把她冻得通红的手握在手心里搓了搓。

雪山的海拔已近五六千米,山上bào雪低温,没个遮雪挡风的环境用取暖设备取暖,光是搓手哈气,热量的流失依旧很快。

他不想此刻泼她冷水,但不得不提醒:“未必这条路就是正确的。”

“里程碑的概念你专业带线肯定知道,几乎一公里一个,这里未必就是源头,可能只是其中一处的路标。”

“但与其gān站着毫无方向,不如顺着这条路过去看看,也许是天意呢?”

最后那句话,他咬字暧昧,意有所指。

曲一弦忽的就想起他当初在敦煌,非要把勾云玉佩jiāo给她保管时说的,命中注定。

也奇了,当时她明明半点也不想和他扯上关系,就连睡一觉的想法也没萌生……可短短时日,不止跟他了,连觉也睡了。

人生无常啊。

曲一弦摸摸鼻尖,耳根不知是冻的还是热的,根尖一直冒着红。

她转身,夹在臂下的手套置气般扔进他怀里,没好气地甩出两个字:“上车。”

她自己不觉得,可比起她平时硬派的作风,这扔手套甩脸色已然像是撒娇嗔怒了。那眉眼,无论是横着竖着,凶相还是柔和,入了傅寻的眼,就全是千娇百媚,风情万种。

——

上车后。

曲一弦重新挂挡,起步,车头扫过路口那篷杂草,压着草杆切入了右侧的小路。

眼前这条小道,显然是人迹罕至,杂草丛生。能通车的仅一车头的宽度,路上的颠簸自然可知。

道上又积了厚厚的雪,没车在前面探路,全靠曲一弦自己摸索。

风chuī着雪。

雪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暖化成了水,凝成一线沿着玻璃的倾斜曲线往下流淌。雨刷一次次不厌其烦地带走模糊了车窗的罪魁祸首,四野一片寂静,风平làng静。

照理说,深山老林里安静,空旷都是常态。

可联系不上顾厌,她心头惴惴,揣着事,总觉得这是bào风雨前的宁静。

傅寻和她一起时,时时留心着她,见她不自觉锁眉,又松,再锁。握着方向盘的手更是一上一下,时不时掰两下背光按钮,猜她是心里烦闷,被分了神。遂开口道:“一公里的时候你停下车,我下车去看看路边有没有里程碑。”

曲一弦回神,颔首:“好。”

傅寻又说:“我下车后,车别熄火,保持制动状态。”

这一次,曲一弦终于有反应了:“你是怕彭深在路边埋伏?”

“我怕有突发情况。”

曲一弦哦了声,又问:“那出现突发情况,你还在车外,我是扔下你就跑,还是等你上车?”

她这话问得调皮,明显挑事。

傅寻一挑眉,说:“皮痒了,要松松?”

第110章 大结局(上)

“要松也不是现在松。”曲一弦踩停刹车,往后退了数米,停在里程碑前。

傅寻会意,松了安全带,下车去看。

一公里外的这个里程碑和方才所见的那个一样,红底白字,没有公里数,只有“卡乌湖”三字。

难辨方向,也难辨距离。

——

曲一弦盯着后视镜,以防彭深从后侧偷袭。

山上狂风bào雪,风声一起,犹如百鬼夜哭,萧萧瑟瑟。

她的眼神扫过四面八方,凡有一丝风chuī草动,她就如拉满的弓弦,稍有不甚,就会擦枪走火。

不知道第几次扫向后视镜,曲一弦心不在焉地催促傅寻:“看到了没有?”

傅寻转身,拂去身上的积雪,上车关门:“和之前你看到的那个里程碑一样,没标刻公里数。”

曲一弦挂挡的动作一顿,狐疑道:“不应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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