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落进风沙里(60)

雨越下越大,曲一弦站在后备箱敞开的车门下,跟个老妈子似的叮嘱姜允:“你一个人,自己注意安全。快出来前给我打电话,我接上你一起去吃午饭。”

——

袁野坐在车里,酸溜溜的。

他这几年除了给小曲爷做搭档当副手,还是她房东呢,也没见她这么体贴关怀,殷勤备至的。

似是察觉到袁野的视线,曲一弦送走姜允后,目光一转,直接落在了斜对面的牧马人上。

袁野的心一提,眼看着曲一弦关上后备箱,也没打伞,抬步迈了过来。

曲一弦上车后坐的副驾。

几步远的距离,她的冲锋衣外套已经淋湿了肩头。好在防水,不然这种天气,衣服拧不gān晒不gān,一件件渗下去,穿着肯定难受。

袁野也不说话,默默地递上整盒纸巾等她擦gān。

他没了平时咋呼的劲,曲一弦反而有些不习惯,擦肩头时,分了个眼神觑了他一眼:“怎么哑了?不就姜允半夜敲了傅寻的门嘛,我都帮你问了,就开个葡萄糖的事。”

袁野跟个小哈巴狗一样,抬眼时,眼角折出一道褶子,看上去委屈又无害:“你是帮我问的,还是自个儿问的?”

曲一弦“嗯?”了声,没明白他的意思。

袁野昨晚憋了一晚,翻来覆去得睡不着。等到这一刻,她又是无关紧要,一副什么都不打算跟他说的样子,脾气顿时就上来了。

“曲爷,不是我说你。这几年,我们不说出生入死,但并肩作战的情谊总是真的吧?你什么都瞒着我,我真的怪难受的。”

曲一弦擦肩头的手一僵,她抬眼,看向袁野。

他嬉皮笑脸惯了,曲一弦很轻易就能分辨他什么时候是认真的什么时候是在开玩笑。眼下这情况,一看就是前者。

她终于良心发现,好好地反思了一下——她最近是不是太忽略这个小朋友了?

袁野其实不怎么适应和曲一弦说正事,他更习惯说正事的时候还和她插科打诨。只不过今天时机合适,还是得严肃起来好好沟通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一脸肃容:“小曲爷,你昨晚吃饭前怎么跟我说的,你还记得吧?你让我数着,看姜允一顿饭能偷瞥傅寻多少次。”

“我数了,没超过十次。全是傅寻说话时,姜允自然又礼貌的注视。倒是你,看了十几眼,跟迷障了似的。”

曲一弦震惊。

她有看傅寻这么多眼?这双眼看来是管不住了,找个时间剜了去。

袁野见她不吭声,继续道:“你以为我是为了姜允半夜去敲寻哥的门睡不着吗?我平时沾着枕头就睡,怎么半夜了还没睡着,你不想知道吗?”

曲一弦见他较了真,双手环胸,静静地坐在座椅里,一声不吭地听他发牢骚。

“你给我发短信后,我去你房间找你了。敲门没人应,寻哥的房间也没有亮灯,我当时就觉得你们两待在车里。我就去调行车记录仪了……”

曲一弦听到这,眉梢一挑,忍着没朝他下耳刮子,只一双眼跟淬了毒一样,凉森森地看着他:“然后呢?”

她一开口,袁野顿时气弱。

他结巴着,说:“看、看见你故意支开我、我和姜允……”他一顿,声音越说越小:“跟寻哥孤男寡女,独处一车。”

“这也没什么。”袁野越想越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又硬气起来:“你要是喜欢寻哥,想追求,想恋爱,都很正常。但你连我也瞒着,把我当枪使,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曲一弦笑了:“你早上就是想跟我说这个?”

袁野顶嘴:“这个怎么了?很严重的好不好,都在我们之间产生感情裂缝、信任危机了。”

就一晚,感情裂缝,信任危机?

曲一弦差点没忍住又想上手,她心里默念:自己罩着的小弟、自己罩着的小弟、自己罩着的小弟。

三遍后,她心平气和地开口道:“你想多了,我和傅寻没半点男女私情。你昨晚看见我们独处一车,那你看见我们打起来了没有?”

打起来???

袁野目瞪口呆:“不是……我寻哥这是道貌岸然啊,居然还打女人!”他说着,撸起袖子,一副要去找傅寻算账的架势。

曲一弦没拦。

她好整以暇地看着袁野推开车门,转头又一副“你怎么不拦着我”的表情期期艾艾把车门关上。

“我这人,不适合谈恋爱。”曲一弦调着座椅往后推了几寸,空间富余后,她翘起脚,抽了根袁野的烟,点上。

从昨晚到现在没抽上烟,嘴里淡得很。

“一般男人拿不住我,我也没看得上想去祸害的。”烟味在她舌尖走了一圈,曲一弦轻吐出口烟,说:“我跟傅寻之间,有点事,不好往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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