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能有什么坏心思呢(87)
所有的事都串了起来,顾夏离开记者行业,抽烟,认识许书言,开花店,这一连串的事情,都有了清晰的脉络。
林子觐问:“刚才的刺激是因为红油漆?”
许书言点头,“红油漆唤醒了她的深处记忆,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反应会更大。”
“那不好的事情是指……”
“心理咨询师要对所有咨询者的事情保密。你如果想知道,还是等她醒来,自己问她吧。”
林子觐不放心,又问:“真的不用去医院?”
许书言道:“等她醒来,应该就没事了。”
林子觐再次看向窗外,灰蒙蒙的天,像是永远不会再亮似的。
那刺目的红油漆,为什么会突然刺激到顾夏,他多多少少有了自己的猜想,但他很害怕去证实。
没有证实,他就能一厢情愿地认为顾夏之所以辞去记者的工作,只是因为太忙太累,或者是那个叫刘颖的女记者排挤她,她累了、烦了,所以转身离开。
就像她自己说的,想要活得自由自在一些。
仅此而已。
这些年,他对她的记忆,始终是校园里那个乐观的、助人为乐的、笑容很甜美的女孩。
像一颗纯净透明的美玉,没有杂质。
多希望,她能永远如此。
他想逃避,不愿去触碰真相,不想知道在他想着她的这些年里,她究竟经历了多少痛苦和磨难。
顾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梦见自己刚到电视台的时候,唐广宇对她说的一句话——“当记者,要像书里写的那样,首先要善良,其次是正直,最后是永不相忘。”
那时她对这句话并没有很深的理解,是在后来一次次的新闻采集和报道中,逐渐有了深刻的体会。
她还记得去夜总会暗访那次,足足一个月,在险象环生的狼窝里斗智斗勇。最后,她的证据帮了警方一个大忙,解救了不少女孩。女孩的父母跪着哭着感谢她。
那一天,她似乎才明白,记者不仅仅是一份职业,更多的是一种使命。
她把这种使命牢牢地刻在心里,担在肩上,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离开。
顾夏睁开眼睛的时候,时间刚刚走过凌晨四点。
房间里开了一盏小夜灯,光线调得很暗。疏浅的光里,能看见站在窗边的人。
林子觐斜倚在窗边,修长身形像夜色中的一道孤影,总觉得染上了几分夜的寒凉。
顾夏翻了个身,林子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醒了?”他的嗓音闷闷的,有几分倦哑,像是疲倦极了。
顾夏点点头,“现在几点了?”
她刚醒,嗓音像蒙了一层布,并不真切。
“四点了。”林子觐扶她坐起来,又递给她一杯水,“感觉好些了吗?”
“没事了。”顾夏喝了一小口,又问,“许医生呢?”
林子觐故作心痛状,“姐姐,你醒来就问许医生,好没良心啊。是我,林子觐,一路抱你回来的。”
她没那个意思,亦知道林子觐并没有误会她,无非是故意说玩笑话逗她开心罢了。她轻轻扬起唇角,真的笑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晕倒后发生的事情。但晕倒前,是林子觐接住了她,还有那一声声寸断的“姐姐”,她都记得。
顾夏反握住他的手,认真地说了声“谢谢”。
林子觐微微勾唇,顿了顿,欲言又止,“姐姐……”
她犹豫片刻,放下水杯,视线向他投去,同他说:“我二十二岁大学毕业,一毕业就进了电视台当记者。知道我当年为什么不当记者了吗?”
林子觐喉咙咕咚一声,他沉默了片刻,开口:“姐姐,不想说咱就不说。”
他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过去,回忆起来,都是让她再经历一遍痛苦。
他不忍心。
“林子觐,我想让你知道。”她说。
这几年,除了许书言,她从来没有对人讲过这件事。甚至对许书言,也是因为治疗需要。
她不希望别人同情她,就好像知晓了一段过往后的唏嘘。
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林子觐是值得信任的。
他是唯一一个,让她有倾诉欲望的。
……
一切都发生在顾夏当记者后的第三年。
大学毕业后,顾夏来到松月卫视工作。
松月卫视是一家独立电视频道,成立二十多年间,推出过很多优秀节目,在观众中颇有声誉。
顾夏加入松月卫视后,成为了一档纪实栏目的记者。在那里,她遇到了老唐和很多优秀的同事。老唐手把手地倾囊相授,让她从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渐渐拥有了独立采访策划的能力。
后来,暗访夜总会和其他几个专题一经推出,不仅帮助了许多无辜的人,也让节目收视大涨。顾夏在台里一时风头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