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梦里谈恋爱(11)

这话说完,包厢又陷入长久的死寂。

周遭空气如同一堵墙,从四面八方不断向中心挤压。

张会长知道自己可能赌错了,滴着汗想补救的法子,那股窒息感却忽然消失。

抬头一看,对面的男人已经收回视线,似乎不打算深究了,笑了笑,说:“既然是误会,那二位继续看戏吧。”

张会长和马董一听,提着的一口气几乎同时泄下来。

下一秒,又在婉转低回的乐声里听见一声提醒。

“不过,那只耗子是我放走的,你们找的时候当心些,千万别被它反咬一口。”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吓散了好不容易找回的魂儿。

刚缓过来的俩人脸色惨白,瘫坐在椅子上,望着男人的背影,没力气再去追。

庄楚在走廊候着。

见门打开,他赶紧跟上去,余光瞥见包厢里的状况也没多问,先汇报最新消息:“老板,刚蓝总打电话来,问了问您的时间安排,说是下周一要去研究所……堵您。”

孟斯礼正在低头擦手,听见最后两个字,眉峰微抬,周身凛冽慢慢散去。

-

周一晚上。

位于西郊的材料技术与工程创新研究所大门口。

将近八点的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孤零零站在路灯下的人便被衬得格外招人注意。

保安室的大叔观察大半天,也没看出点什么名堂,最后探出半个身子,问:“小姑娘,大晚上的,你杵这儿干嘛呢。”

三月的春夜还有些冷。

小姑娘好像穿少了,卫衣帽子把脑袋遮得严严实实。

听见声音,她转过身,胡乱拨开用来挡风的头发,回道:“我来接老公。”

“……接老公?”

大叔在这间保安室坐了三十几年。

不论是教授还是教授的学生,甚至是他们的家属,他都经常打照面,眼前这个小姑娘却很面生,便提醒她:“咱们这儿是材料所,你要找的老公在古生物研究所。”

冯问蓝:“?”

要不是她提前和庄楚通过气,恐怕真要以为自己走错了。

闻言,她立马往前蹦了两步,好奇道:“您怎么知道我老公是谁?”

“你们这些小姑娘疯追李屿远教授的事都传开了,我能不知道?不过追到我们所里的,你还是头一个,下次可别再犯迷糊了。”

一听这描述,冯问蓝更感兴趣了,想再多问问,可远处传来动静。

她一瞧,停下了打听,言归正传:“您误会啦,我老公真是材料所的人,不信您回头看看。”

大叔确实不信,回头一探究竟。

只见宽阔平直的林荫道上一前一后驶来两辆车。

一辆是黑色轿车。

一辆是电动滑板车。

大叔反应过来,打开大门,感叹道:“嗐,原来你老公是小高啊,难怪没见过你。这小子,前两天还到处嚷嚷着想谈恋爱,没想到这么快就背着大家把婚结了!”

冯问蓝:“?是小孟。”

“……”

整个研究所里姓孟的就一人。

但基本没人叫他“小孟”。

刚建立起来的信任再次崩塌。

大叔重新瞅了眼口无遮拦的人,见她正冲着黑色轿车笑,笑得像在校门口堵漂亮小姑娘的混小子,心想闹半天,敢情是孟斯礼教授的狂热粉丝。

那可比追古生物所那位难多了。

大叔生怕她拦车,想把她拉到一旁,车却已经稳稳停在门口。

紧接着,他听见小姑娘和他道别,而后打开车门,钻进后座,扬长而去。

徒留他和迟一步赶到的小高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

密闭的车厢隔绝冷空气,冯问蓝的身体一点点回温。

她拉下卫衣帽子,顶着一头乱得像刚和人拼过命的头发,和司机大哥打完招呼,又扭头看正在闭目养神的睡美人。

夜色被街灯调和成流动的光影,纱一样拂过他的脸。

明的那一面眉骨漂亮,鼻梁高挺,皮肤是通透的玉色,嘴唇周正饱满,像永远无法采撷的玫瑰。

冯问蓝同样只能看不能摸。

因为睡美人有洁癖,也因为他不喜欢和她有任何直接的肌肤接触。

履行夫妻义务的时候例外。

平时冯问蓝也很注意和他保持距离。

有求于他的时候例外。

冯问蓝没浪费时间,把左手伸到睡美人的眼皮子底下,先用行动拉近肉/体距离。

接着又用语言拉近心灵距离,热情打招呼:“晚上好啊。”

也不知道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万一又用一颗润喉糖羞辱她怎么办?

冯问蓝陷入沉思。

睡美人就在这时候醒来。

稍一低头,他便对上一双走神的褐瞳。

早春的寒气被车里的暖风一吹,化成一团湿气,漫在她的眼底,沁得眼眸水润而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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