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楚楚脑壳疼。若是突兀地问父母要四十万, 父母肯定二话不说……

要飞奔到东川市来找自己。他们会问她, 是不是借了高利贷还不上、得了重病却报喜不报忧……

父母来看自己的时候可以找租客当演员糊弄过去, 可要钱干什么，还真不容易糊弄。不过换个角度想想，最坏的不过就是告知父母实情。

父母对这一切再不相信，也总能以女儿的生命安全受到仙宫威胁为由让他们保密，对父母两个人解释自己这一年来的经历，总比对结界减弱后发现这群租客不对劲的全世界容易一百倍。

只要把这个难关过了，凭借租客们的赚钱能力，这四十万很快就能还给父母。

唯一的问题就是，谭父谭母能在24小时内拿出四十万吗？

之前给仙宫付款三百万，都是仙宫通过某种手段直接从自己和租客们的账上划款的，而父母不是下凡者也不是有缘人，仙宫无权这么做。大额取款，他们多半是要和银行提前预约的。

不管，豁出去了，先问问吧。谭楚楚此时的表情突出了四个字：视死如归。

她刚把通讯录点开，就听刘秀对六葫芦大吼一声：“我想跟仙宫做个交易！麻烦叫你的上级过来一趟！把胡曼那老家伙也叫来！”

刘秀的神色同样视死如归。

众人先是愣了愣，随后就想起了前些日子又在公寓里出现过的仙人胡曼。他数次高薪利诱刘秀当仙人不成，而今租客们遇到前所未有的困难，莫非刘秀要同意当仙人了？

不就是说，刘秀将永远离开永明路10号，大家再也见不到他了？

为了另一群人做出巨大的牺牲，这是前世的刘秀从未想过的心理历程。

但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永明路10号的每个人，都是他的好朋友。这辈子能以一个稍微有些本事的平民身份和这些人相处，刘秀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们一起奋斗赚钱，一起聚会排节目，甚至一起救人。

他实在难以想象这群人掉马后被迫躺上手术台，被当成实验标本研究的场景。

……

“小刘别冲动，不想去当仙人就不要违心。这间公寓缺了谁都不行，我们再想想办法，一定能凑够钱的。”胤禛在一旁劝说。

和刘秀一样，其他租客之间也培养出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就算是祢衡突然选择自我牺牲了，曹操也会舍不得的。用一部九十年代电影片名来说，入住了就是一家人，“一个都不能少”。

刘秀深深叹了一口气：“唉，我算是在公寓里住得最久的了，对这个世界了解也更多。四十万是什么概念，我很清楚……话也说回来了，上次胡曼那家伙松口了，我也不一定要永远当仙人，大不了就把我的能力卖了，价格低了不少，但四十万肯定还有剩的，我也不用离开咱们家了。”

似乎是为了缓解四周奔涌而来的悲伤情绪，刘秀又开了个玩笑：“把能力卖了之后，以后就不能每天给你们预报曹大厨晚上会做什么菜了，也不能当你们的晴雨表了。以后在公寓里当个什么技能都不会的闲汉，还要靠你们大家养活呢！”

谁都没笑。就算刘秀不用离开，在他口中轻松写意的“卖掉能力换钱”，放谁身上其实都不容易。

这次解救武则天还多亏了刘秀看到的仓库画面，要不然租客们只能指望治安部了——而治安部连武则天被救回来都还不知道呢！他们还在慢慢排查早晨经过龙山街附近的所有车辆，寻找那一辆可能载着武则天的车呢。

万一以后哪位租客再遇到类似的危机，可就没有刘秀这个bug能力帮忙了呀。

整个公寓大厅里的气氛肃穆得可怕。大家都想说点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依旧自责的武则天心里格外难受，让李治扶着她进了房间休息了。

没过多久，六葫芦领着胡曼来了。

“我上级没来，只能找到胡曼。”六葫芦说完就坐到了一边。他对这些凡人的聊天才不感兴趣，今天在野外出了这么一趟差，又惊险又晕车的，他只想拿了钱就回仙宫睡觉。

“老胡，我决定了。能力卖给你们，前提是今天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提前支付四十万！”

一直躲着自己的刘秀今天居然主动找自己，胡曼差不多也猜到他的目的了。这个善于和各路仙人打交道的老机灵鬼小眼睛一转，居然又有了个主意：“今天给你四十万没问题。其实，你也不一定非要卖掉能力的嘛……”

“跟你说了多少遍，我才不当仙人！”刘秀不耐烦地打断，他以为胡曼又双叒叕来招募他了。

“不是，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是有可能永远改变仙宫和拥有仙术下凡者关系的天才创意！”胡曼突然自豪起来，刘秀被他唬得不敢说话，“其实你也可以不以仙人的身份替我们仙宫打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