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眯眯地看着丽安娜，软化了眼神的锐利，“果然是你。”

丽安娜疑惑地问：“您为什么要见我？”

“没什么，就是想看看让我的计划失败的人。”

“呃，我其实挺困惑的，神战之后，不是定下了规矩吗？现在不是挺好的吗？为什么您突然就动起了手？”

要是一开始就不满，不是应该在两大集团刚刚开始涉足人间时就搞事吗？那是最好的时机吧？

卡尔教授说：“当然是因为你。”

丽安娜当时就来了个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她可不背幕后黑手这样的锅。

“我以为你是故意来找我的。”

一个天使听什么课？那肯定是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追查到他了。

而且，他的“先知”能力告诉他，他会因为这个小天使死亡。

兜兜转转，果真如此。

丽安娜整个人都不好了：她这算不算是蝴蝶，哦不，天使扇动了一下翅膀，差点带来了世界剧变？

她就说：“其实我不是……”

她完全没有认出他的身份啊！更别说给米迦勒通风报信了。

“哈哈，我开玩笑的，其实跟你也没有太大的关系。我已经活得够久的了，久到让我觉得有点厌倦，我觉得是时候给自己划上一个休止符了。”

他笑着说，“至于超凡不现于人前什么的，你们这些存在，多的是规避或是破坏规则的方法。说到底，你们就是高高在上，你们就是傲慢，人类与你们相比，就是毫无抵抗能力的蝼蚁。所以在死前，我想看到一个结果，你们被人类厌弃，放弃人间。或是重新开战，超凡力量再次践踏人间，最终结果跟以前一样，放弃人间。”

丽安娜不解地说：“可是听你的语气，明明是在乎人类的。为什么非要用这种方式来抗争？战争开始，最倒霉的不是人间吗？”

那些跟他合作的天使和恶魔可以不在乎人类，但她分明感觉到，卡尔教授在乎的就是人类。

“因为不这么做，人间只是超凡生物的后花园。只有死了足够多的人，才能换来上位者的妥协。”

卡尔教授接着说：“人类，就是超凡的棋子。我是，我的妻子也是。可是，我们的人生，如果没有超凡的干涉，本不该如此。”

他露出了一点缅怀的神色，记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有一个幸福美好的家庭。

丽安娜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能理解，但还是难以接受。

她现在是个天使，又只经历过和平，很难与他的偏执共情。

“可惜这回，我没能做成。”不过听卡尔的语气，也没啥遗憾，反而像是得到了解脱。

这下，丽安娜终于可以接话了，她主动献策，“是的，教授，时代已经变了，您的手段没能跟上潮流啊。”

“现在两大集团算是资本，您搞学术玩不过他们也挺正常的。您应该想办法扶植本土企业，然后跟他们打商战的嘛。或者控制媒体，打压破坏他们的名声。或者走工农路线，获得人民群众的支持啊！”

但卡尔教授啥都没有。

漫漫岁月，学阀这个发育路线不太对啊。

搞科研类的学阀，实用价值还挺大，可以跟企业一并合作。

但历史宗教类的老学究？对不起，恕她冒昧，这类教授的副业应该就是写写书做做课题了吧？

米迦勒：……

他在丽安娜身后幽幽地释放冷气：小天使啊，你是不是忘记了自己也是两大集团中的一员？

一口一个“他们”，真的让人十分怀疑她的立场。

卡尔教授一愣，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米迦勒就说：“好了，谈话到此为止吧。”

他要送他去天堂了。

自动扶梯上，没有了别人，米迦勒才对卡尔教授说：“神战的事情，父神没有追究，如果你继续隐姓埋名……”

那么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米迦勒当初被他利用挑起神战，但父神肯定是知道一切的。

祂后来制止了一切，却准备以冷处理的方式解决这一切，甚至没有告诉米迦勒真相：神战都结束了，这对大家来说都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那就让大家遗忘这件事吧。

——这位圣人，不只是米迦勒选出来的，更是耶和华选出来的。

父神对他们的偏爱也很明显。

如果当初米迦勒知道真相，肯定会先杀他的。但当初，他以为卡尔教授是受害者，也就默认了他的“失踪”。

时间过去了足够久，久到米迦勒都没有了直接净化他的冲动。

卡尔教授就说：“我说过啦，是我自己厌倦了，想要结束这一切。”

“那么，你正好把那些会挑事的超凡生物都网罗到一起，是想带着他们自投罗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