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青--”张继怔愣住，并咽下刚要开口说出的话。

一双雪白的长腿不加半点掩饰就映在他的眼睛里。

张继抿抿唇，把门关上后，低下头背对着苏颜青道：“颜青，你把衣服穿好。”

面色如常，还是冷淡阴郁，但耳尖和脖颈却一直发红。

苏颜青和黑蛇胡闹的模样骤然停了下来，他僵硬地又把黑蛇塞进被窝里，把自己和黑蛇都掩盖好后，颜青小心试探道：“张继？”

张继听见布料摩擦而又很快停歇后，这才冷淡地转过身。

他瞥了眼苏颜青汗淋淋的模样，熟稔地从屋里拿出干洁的毛巾走到苏颜青面前。

张继从上到下俯视苏颜青，沁着细汗的身体一览无遗。

苏颜青扭了扭脖子，莫名像是被看不见的黑雾笼罩似的。他见张继还没有说话，便抓了抓被子，轻声问：“张继，你还在吗？”

张继收敛住自己的视线，平静地“嗯”了声，桎梏住苏颜青的一双手，然后一点一点地把他脸上的汗擦干净。

苏颜青也渐渐松散下来。

好累。

张继将他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把毛巾放到另一边后，放低声音问：“颜青怎么没去找我？”

苏颜青被噎了一下，咽了咽口水道：“上午去茶馆那边玩了，还没顾得上。”

张继笑了笑，“茶馆？”

“嗯嗯。”苏颜青说，“明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我感觉好像很有趣的样子。”

苏颜青舔了舔唇，期待地扣手指仰着头看张继。

张继上下滚动喉结，眼底的深色越来越浓。

“好。”张继扯着嘴角，声音喑哑道。

苏颜青听到张继的回复后，弯着眉眼笑得更加真诚。

突然，张继冷不丁问颜青：“你想要去地窖里看看吗？”

苏颜青被吓住，以为自己和江钰暴露了身份。

苏颜青手指紧攥，面色茫然问：“地窖？那里是干什么的？”

张继腾然轻抚苏颜青泛红的眼尾，带着薄茧的指腹温柔又细腻。

他认真注视着苏颜青一阵后，依旧淡淡道：“没什么，那里很脏，不要乱去。”

苏颜青仿佛被他完全看穿了似的。

他很害怕，很恐慌。

很快张继又不吭声了，只是安静地坐在苏颜青旁边，呆呆地望向窗户外。

苏颜青忍受不住有些寂静悚人的气氛，他感觉张继与早上相比少了些疯狂，像是带上了面具，又像是另一个他被锁住了一样。

黑蛇又舔了舔苏颜青的手指，仿佛在说他还在。

张继僵硬地转过头，用薄凉阴翳的目光注视被窝里凸起的一小块。

他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在笑。

“颜青，今晚会有很多很多的人……”张继像是说到什么有趣的事情，“他们会很吵、很烦。”

“你会相信她们的话吗？”

最后一句话仿佛要被风吹向远方，要不然苏颜青离他还算近，就差点没听见。

苏颜青皱眉思考了一小会儿，说：“我只相信我相信的。”

张继勾了勾唇，“那就好。”

“我们下午要一直呆着这里吗？”苏颜青有些想出去看看情况。

张继咳嗽了几下，虚弱地远离苏颜青，看着外边的天色缓缓说：“马上，天就要黑了。”

苏颜青：？？？

“怎么会？”苏颜青脱口而出。

明明刚刚还是中午，怎么就过了一小会儿便要晚上了？

张继又咳嗽了几声，像是要把自己的肺给吐出来。嘴角还沾上血丝，他捂住胸口，跌跌撞撞地跑到外边。

苏颜青在他身后大喊：“张继，张继。”

张继像是没有听见似的，没有回头。

天色很快暗沉下来，像是被无穷无尽的黑线交错纵横，笼罩着整个村长。

没有一点声音。

苏颜青看不见，他紧紧抱着黑蛇紧实的腰，把自己埋进的怀里。

有东西进来了。

黑蛇“嘶嘶”地叫了起来，很快，那东西也凄厉地与他对吼。

【颜青，颜青，颜青……】

苏颜青捂住自己耳朵。

【我是妈妈，我是妈妈呀。快回头看看我……】

苏颜青抿嘴，没有搭理他们。

那些怪东西没走一步，地面上便流出凄惨的血迹，他们警惕地看着黑蛇，但很快又贪婪地注视着黑蛇怀里的苏颜青。

口水很快和血水混合流在地面上，贪婪的目光无处可逃。

很臭、还很腥。像厕所沟里的黄水喝进肚里。

苏颜青干噎了几口，便狠狠抓住黑蛇不放。

他们一步一步向苏颜青走来。

【颜青，你来陪陪妈妈。】

声音越来越温柔，也越来越温暖。

苏颜青像是陷入幻境，他看见母亲站在那里，笑得十分恬静在呼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