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运大事，难道不应该掌握在幕府里吗？”万叶不理解。

“唔……一直都是这样。”织田作之助也不确定应不应该，在他的记忆中，幕府，也就是政府，在横滨的管辖能力很弱，他们把海运的一部分权利放出去，让□□团伙跟犯罪组织争抢，自己只保证税收。

“政府里也有人跟□□勾结，或许是因为这个。”

织田作之助曾经做过的某个任务，就是杀掉一位政府官员，并从他手里拿到某犯罪组织高层的犯罪证据，据说似乎是那位官员勒索太狠，高层忍不下去了，就花重金找织田作之助帮他解决掉对方。

“确实，官商勾结的事情很普遍。”万叶沉吟。

稻妻的眼狩令背后也有愚人众的推波助澜，天领奉行跟勘定奉行为了自己的利益私下跟愚人众交易，打着眼狩令的幌子为自己谋利。

“这样看来，横滨与稻妻真的很相似。”

又或者说，这样的事情，其实任何地方都会存在，只是还隐藏在阴影中没有被人察觉。

“稻妻，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织田作之助问。

万叶总说横滨跟稻妻十分相似，织田作之助听久了，也会有一点点好奇。

“稻妻……”

织田作之助的疑问勾起了万叶的思念。

“提起稻妻，外人第一时间大多会记起那永不止歇的雷暴，魔神之间的战争给这个国家留下了太多创伤。”

“可是在我看来，那里是红枫与绯樱眷顾的诸岛，无论你什么时候回头，它都永远静静地矗立在那里，在世间的洪流中追寻着永恒。”

万叶笑着看他：“如果是织田的话，会喜欢稻妻的。”

第6章 枫原万叶6

虽然织田作之助已经拜托情报贩子搜集消息，但万叶也没闲着，跟织田作之助经常外出上街碰运气，顺便维护一下横滨的治安。

没错，正是这样。

横滨这个城市真的是太糟糕了，万叶十分钦佩居住在这里的人，他们已经习惯了突如其来的爆炸跟街头火拼，走着走着身边的人突然中了流弹死掉，也只是会吓得尖叫一声然后迅速离开现场。

至于幕府兵，不，在这里应该称作警察。

警察总是在一切结束后姗姗来迟，万叶觉得他们比起维护横滨的治安，更像是为这里的黑手党做善后的。

虽然万叶对横滨这座糟糕的城市没有一点归属感，可他做不到对能避免的死亡袖手旁观。

听风观云是他独特的本领，风会给他带来许多自然的信息，能让他辨认出潮湿的空气，在旅行中避开雨雪，只是偶尔，也会成为负担。

比如稻妻多雷暴，雷暴发生时，自然的声音也会嘈杂起来，让他夜里辗转反侧，久久无法入眠。又或者是航行时自己在安静的欣赏月光与海浪，风就会把甲板另一边上水手们饮酒高歌的送到他的耳边。

再比如，那日在黑市里，万叶听到了太多消息。

有人散尽家财，有人雇凶杀人，有人在谋划着犯罪，有人在炫耀自己的手中沾满鲜血……浓郁的罪恶让万叶压抑。

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早就知晓人心的黑暗，可……

“真是没办法。”

万叶无奈笑了，他顺从了自己的内心。

“织田，还是要麻烦你疏散人群。”他微微侧头，枫红色的眸子带着温然的笑意看向织田作之助，“这里马上要发生一场战斗……我去阻止他们。”

织田作之助点头。

几次下来，两人的默契已经颇具雏形。

少年武士纤细挺拔的背影是肃杀中灿烂的枫红，织田作之助按了按身后的手/枪。

万叶说过，他为了与人相争而举剑，但如果能够保护生命，他愿意去做。

“织田你，既然已经不想再剥夺他人的生命了，那不如站到拯救生命的这一方吧。”

“……拯救？”

对织田作之助来说，这是一个陌生的词汇。

“我这样的人，也有资格拯救他人吗？”他认真地看着万叶。

织田作之助是一个杀手，而且是一个优秀的杀手。

他年少成名，接下的任务绝对完成。

而任务百分百的成功率也代表着，没有一个人从他的枪口下活下来，他如今能站在这里，是踏着无数人的尸体前进的。

在读到《明暗》之前，织田作之助从来没有想到，原来自己可以选择不去杀人。

他的童年是战乱，是阴暗的天空和更压抑的人心。

各种犯罪组织和暴力团伙在这座城市里涌现，生命成为最廉价的物品，而拥有“才能”的织田作之助，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让自己很好的活下去的方式。

这么多年，织田作之助从未想过另一种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