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被电流裹挟着，低低哑哑的，却无比熟悉。

季星语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她披了一件红色格子长毛衣下了楼。

现在很晚了，已经没什么人在外面了，顾时言就站在女生宿舍门口的台阶上，明亮的光线将他修长的影子延伸到季星语的脚下。

他手上还提着一个袋子。

鼓鼓囊囊的。

里面装着不少东西。

季星语顿了顿，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看着少女脸上露出“你竟然真的去买包了”“你哪来的钱”“你到底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你快去自首你还有救”的表情，顾时言有些哭笑不得。

他将袋子递给她，唇角微弯，清隽的脸上带着笑意，“给我家小朋友买的软糖和果冻。”

季星语没有接，她眨了眨眼睛，瓷白美丽的脸上一片茫然。

顾时言没忍住，抬起手轻轻地捏了捏少女的脸颊，触感柔软细腻。

他“啧”了一声，提醒道：“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这两样零食了吗？”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小的时候，我吃了你几颗软糖，你哭得惨兮兮的，怎么哄都没有用。”

“给你买了新的，你却还是坚持让我吐出……“

季星语及时地打断了他：“我没有。你记错了。”

顿了顿，她又补了一句：“顾学长，请你不要污蔑我，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其实季星语对这件事情印象还挺深刻的。

当时那一袋软糖是林鸢嫁到A市之前给她买的，她还记得是可乐味的，林鸢走后，她一直没舍得吃。

那时候小小的她估计是想着留着等到妈妈快回来的时候吃，然后再让妈妈给她买新的。

但是她等了很久，林鸢都没有回来。

现在想想，那软糖被她放了那么久，可能都过期了。

她忽然有点心疼顾时言。

季星语抬眸，视线撞进少年漆黑干净的桃花眼里，有柔光在他眼底浅浅浮动，像是夜里银月光辉照耀着的海面。

她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你买了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我分点给你吧。”

顾时言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为了证明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季星语：“……”

她没什么表情地从他手里接过袋子，手伸进去，随机抓了一袋不知道什么口味的软糖出来，然后把袋子重新递过去，“我要这一袋就够了。”

顾时言没接，他挑了挑眉：“我想吃你手里的。”

季星语知道他的意思，是让她把剩下的包圆了，他拿一小袋就够了。

她也知道他不太喜欢吃甜的。

她正要把手里那一小袋递过去，顾时言懒洋洋地补充：“你喂我。”

季星语：“？？？”

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顾时言。”你别太过分了。

顾少爷“嗯”了一声，耐心地解释道：“我从外面回来还没洗手。”

季星语知道这个人有一点洁癖，她也很耐心地建议道：“你可以回去洗完手再吃。”

“但是我想现在吃。”

顿了顿，他抿了下唇角，漆黑的眼睫低垂着，唇色有些发白，声音听起来很虚弱很难受的样子：“我晚上没有吃饭。”

季星语：“……”

A大宿舍有门禁，十点半锁门，宿管阿姨从门里面冒出头，“还在外面的女生抓紧时间，还有两分钟锁门了，该干嘛干嘛，别磨叽了。”

季星语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撕开手中的袋子一角，指腹捏了一颗绿色的软糖。

她踮起脚尖，身体前倾，将软糖送到他唇边。

少女做这些动作的时候，有温柔的晚风吹过。

顾时言闻到她身上特有的果香味，混着清甜的牛奶香气，只愣了一下的功夫，他的牙齿就不小心磕到了她的指尖。

像是有电流从季星语的指尖蹿起来，然后不受控制地流向四肢百骸，神经都有点发麻。

她皱了皱眉，迅速地抽回了手，“我……我上去了。再见。”

上楼的时候，季星语垂眸瞥到自己手上大包小包的，才意识到她一共也就分了顾时言一颗糖。

……好小气的一个人。

她捏了一颗软糖，送进自己嘴里，清甜的味道在口腔里弥漫开。

回了宿舍，许颜书和江雪已经爬上床，拉上床帘了。

阮甜还在下面工作，她偏头朝季星语看过来：“刚刚是谁找……”

没说完，她就看到季星语手上抓着开了封的软糖，另外胳膊上还挂着一个大袋子。

她小声地哼哼：“小星语，你晚上不是不吃东西嘛？”

季星语眨了眨眼睛，面不改色地回：“我晚上没有吃饭，有点饿。”

阮甜“啊”了一声：“可是我们不是一起吃的晚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