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挟浪漫(122)

夏天的雪,冬天的炙阳,让花期短暂的昙花永生,以及时光回溯,这些对她来说绝无仅有的东西却都不可能实现,也意味着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周先生是不是太大言不惭了。”

或许是有些。

周宿笑望着她,别样坚定:“如果这些是你想要的,那么我给。”

总要试试不是吗。

如果不可能,那他就努力让它们变得有希望,有可能。

“我知道我对你来说不值一提。”他是个骄傲的人,从不觉得自己有错,更不会反省自己,所以这样的自我贬低实在难得,难得到牵引了叶青尧的目光淡淡落在他身上。

周宿自嘲一笑:“和你相比,我的人生的确顺遂太多,顺遂到没有任何风波,以至于我只知道享乐,放纵沉沦,还自得其乐。”

“我很后悔。”

真是难得的矫情啊,他以前总说她是个矫情的人,认真想明白后才知道,他最开始爱上的就是她这份“矫情”。

因为矫情,也是才情。

是他最曾经最瞧不起,现在最欣赏的东西。

有些事情天意注定,小时候的相遇就像分水岭,她日渐心无杂物,诗酒年华,变得美好而高不可攀,而他却沾染浑浊,沉溺喧嚣,所以也难怪,她会瞧不起他。

“我知道你嫌弃我,嫌我思想毫无长进,嫌我过去纸醉金迷,嫌我性格薄情冷意。”

“那么青尧。”他放轻声音,定定看着她,一点一点试探:“如果你嫌弃的地方,你不喜欢的缺点,我都改掉呢?你能不能别把我想得那么坏?”

这是他放下自尊后,不再嘴硬的妥协,可惜他难得的真诚并不被放在眼里,叶青尧很是漫不经心:“真是抱歉,你说这么多,我更想知道你母亲胡婧怡女士都对我母亲做过些什么。”

她投过来的目光锐利审视,碎裂周宿的期待,让他一瞬间有些不知所措。

从他看过那本日记后,胡思乱想就没有停止过,连自己都在怀疑母亲是不是真的杀了叶珺娅。

所以周宿也清楚,叶青尧知道后一定会疏远他。

他甚至想过要把那本日记藏起来,或者销毁。

现在怎么回事?

周宿确认叶青尧没有看过那本日记,她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好奇我怎么知道,周先生只需要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她总是这样聪明,善于剖析人心,让原本信心满满,下定决心要攻破她心房的周宿方寸大乱。

他脸色很快变得苍白,身后砸来的风好似蕴含深厚力量,毫不留情地拍打着他后背,力穿胸腹,碾碎骨头,周宿感到昏胀而心慌。

他不太敢直视叶青尧的眼睛,她虽然并不催促,但周宿明白躲不过去。

“……有一本日记。”

“写了什么?”

“写……”

“写……”他闭了闭眼,才发现五官僵硬,他竭力克制发颤的牙根,嘴唇蠕动困难,因此话不成声,语不成掉,费尽力气才说出:“……写着杀死你母亲的方法。”

风声如浪如唳,响在耳廓旁堪比惊雷,仿佛随时会下一场惊鸿暴雨。冷意无孔不入,从毛孔钻进血管和骨缝,拉低整个身体的温度。也许没那么夸张,只是周宿再也承受不住来自叶青尧的凝视,孱弱地扶着枯井跌下去,双腿跪地,就在叶青尧脚前。

叶青尧淡淡瞧着他越来越惨白的面孔,瞧着他伸出手仓皇急促地抓住自己衣角,用力再用力地攥紧,嘶哑辩解着,“也许只是一本宣泄心情的日记呢!我们不能仅凭着一些充满恨意的话就认定是我母亲杀了你母亲对不对!”

这还是叶青尧第一次见到周宿慌乱恐惧的样子,她瞥向他的手,那只拽着自己衣裳的手僵硬而发白。

他用一种类似祈求的目光仰望她,就像囚犯在求一条最后的生路。

竟然怕成这样吗?

周宿怎么可能不怕?

假如胡婧怡真的杀了叶珺娅,叶青尧会袖手旁观吗?

不会。

就算她再怎么冷漠无情,但那是她母亲,她一定会为叶珺娅讨回公道,也一定会和他分道扬镳,甚至反目成仇。

哪怕有一点点类似的可能,周宿都无法接受。

“给我点时间,我会查清楚,好不好?”

他的双手都抓住了她衣裳,以谦卑羸弱的姿态,实在和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很不一样了。

叶青尧沉默着想,她追忆的到底是当初那个人,还是那段不堪回首的时光?

她眼神始终淡漠,如神佛睥睨卑微的世人,“我当然不会凭借主观的猜测和一本日记就断定你母亲杀了她。”

她拂开抓住自己衣裳的双手,整理好衣袍站起来。

瑾余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