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奏鸣曲(106)
她身上只有一瓶水,一包压缩饼干,根本撑不过两天。
“亲爱的,我说过会给你一座最盛大的葬礼。对不起。”
“对不起啊,我还是没能改变着一切。”
“可我有什么错啊,我不明白啊,难道连说话都是一种罪过吗?”
她哽咽着,却流不出眼泪,她眼眶通红,明显已经哭了太久,已经哭不出眼泪了。
灼热的阳光炙烤着她,热风狂沙席卷在她身边,她加快了脚步,手握感应器跑向指定地点,她已经走了很久,有些筋疲力尽,但她仍坚持跑着,她一定要将这骨灰盒送到哪儿。
必须要!
她要和他在一起,无论生死。
“你就这么走了,也就我给你送终了。”
“我真不甘啊,就这么走了。”
“亲爱的,玫瑰的花期过了,我也该凋谢了。”
第74章
凌云沉默地走着,将这个骨灰盒当做自己的生命,玫瑰徽章闪闪发光,像沙漠之星,她走了很久,还是到了那个最终之地,是个木屋,于暮雨感觉,这个地方,便是宋以歌考核来的地方,那具尸体,就是她。
于暮雨追着她,凌云竟然回头看了一眼,她有些茫然,但冲着于暮雨笑了笑,“死亡就是最好的归宿,亲爱的,你会永远活着。”
场景一变,凌云又回到了那漆黑的屋中,寒冷刺骨,周围有一支带着露水却已经破碎的玫瑰。她坐在角落,身上没有枷锁,但她只是坐着不动,偶尔用手向着黑暗比划几个字,于暮雨看到了,她在说:
“带我离开。”
玫瑰徽章没有在她身上,她孤身一人。黑色的长发有些凌乱,漆黑的眼睛偶尔反射出微弱的光,她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他们说自己的是疯子,是煽动者,人们批判她,说她巧舌如簧,会带着人们走向毁灭,她是罪人。
她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她应该被流放,与怪物为伍。
可她只是向高层提出建议,将自己的想法寄托于诗,却被列为罪过。
是,她有罪,是因为说不同的话就是罪。
人们失去了思想上的自由,却以为是保护。像乌龟一样缩在壳子里,看不见远方。
她不是伟大的人,她只是一个有寄托的人,她为爱而活,她一定要等到他回来。
那时,她已经有了一个孩子。
因为这个时代的原因和这个孩子,他们没有很快杀了她,而是等她将自己的孩子生出来后再做处理。
凌云很恨,但她无法发泄,就想掐死这个孩子,她几乎疯癫:
“孩子,只有死亡才是自由!”
当她得知孩子没有脑子却仍活着时,她反而释然——他活不久的。
但她却在最后一刻心软了,她知道那个实验,她愿意贡献自己直到尸体腐朽化为尘埃。
后来,这个孩子活下来了,出于一些政治原因和人性,他被移交到资源星一直“快乐”地生活了十几年。
他感觉有些异样是真的,因为他身边总有些人盯着他,但他们很小心,没有被发现。
小时候,周扬不想上课就逃课了,结果被一个陌生人拽了回来,周扬眼泪汪汪却也没说什么,于暮雨再怎么问也没用。当时,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却还是对于暮雨摇头:
“不行,他不让我说! ”
“不让你说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说什么!”于暮雨有点无语,就这么看着他,周扬就是什么也不说,最后憋出来一句:
“不行,他说如果我说就把我丢出去,不让我回家了。”
“他吓你的。”
“不是,他真的!他有枪!”
于暮雨也只能知道这些了,但他只当是遇见了执法人员正好路过,没有多想。
他问周扬他长什么样,周扬也没想起来,就说头发有点白,很长,其他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了。现在,于暮雨心理隐隐有了个答案——魏知赟。
宋以歌之前告诉过他,这个人是轴心塔里行动最自由的人,经常在两个星球间来往研究。
有人推门进入那黑暗的房间,是魏知赟,他凝视着凌云,凌云有些毛骨悚然,但并不害怕,她就平静地看着他,质问他:
“请告诉我,我犯了什么罪?”
“你应该很清楚。”
“你也是。”凌云冷冷地回答他,“你说,只有那样才能救他。”
“他马上就会回来了。”魏知赟笑了笑,他用平常地口气说出了一段让人惊悚的话:
“毕竟我也很喜欢他的大脑,你也是。你愿意去替代他吗?”
“你想干什么?”凌云并不震惊,她感到一阵恶寒,“凭什么?等他回来,你们也没办法去抓他。军方会保护他的。”
魏知赟不紧不慢:“你要知道,我们现在想干什么,都很容易。我很善良,我只要你,还有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