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霞(13)

作者:巧克力流心团团 阅读记录

“啪。”清脆的响指在耳畔炸开,她憋着口气先发制人,软糯问,“你没带笔?”

紧接着陆离铮指间流畅的转笔动作就给了钟浅夕重击。

他轻嗤,略过带笔的事问,“小同桌,你叫什么?”

“……”钟浅夕把书翻回封皮想依葫芦画瓢的指给他看,翻到发现,这本是写第一笔就划破的那本。

流年不利,她认命,细若蚊蚋答,“钟浅夕。”

陆离铮揉耳骨,凑进了些,“什么?”

钟浅夕顾及在讲课,也跟着靠近了点儿。

一字一顿的重复,“钟浅夕。”

“嗯。”陆离铮似笑非笑,忽贴得更近,温热气息扑打在耳廓,声音悦耳如琅玉击石,带着丝丝蛊惑,戏谑问,“钟意我的钟?”

第6章 烟霞

陆离铮调侃完就罩好兜帽趴桌直接瘫倒,阖眸补起觉来。

老钱还在絮絮叨叨地灌输鸡汤,已然把大学生活说成了天堂。

钟浅夕低头努力专注看课文,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她又嗅到了陆离铮身上好闻的香水味,或许是离得足够近,闻得更清明。

前调如烟似雾,冷杉的气息中夹杂了丝丝缕缕的甜,中调仿若雪山冰涧融化时的潺潺流水,凉意渗骨,最终消逝在午后斑驳的阳光下,催发冰层下的种子。

钟浅夕僵着坐姿保持了很久“看书”的姿态,余光始终囊括陆离铮的动向,确认真的睡着后才光明正大地看向他。

这人可能是昨天通宵干了些什么,睡得极香。

陆离铮枕着右手手肘,骨节分明的手掌覆在后颈上,大半张脸冲向钟浅夕这侧,狭长睫毛在眼睑下映出阴影弧度,轮廓分明凌厉,流畅的颈筋扯着喉结。

上帝追着他硬塞饭的脸,没有半点儿瑕疵。

冷白皮被黑衣衬得更甚,睡着时很安静,那股混不吝被盖住,蒙上了层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他和小时候很不一样了,以前明明是个正经人,现在怎么成了这幅放浪形骸的轻佻模样?

钟浅夕有很多事情想问陆离铮,其中不乏最现实问题的问题,他怎么会来这里,他们俩怎么就同级了?

被捡到的时候钟浅夕十岁,原本在帝都念五年级,她的生日在十月下旬,是家里找了人早上一年学的。

而被钟家夫妻捡到的时候是五月,船靠岸已经错过了新学期。

住院、收养、上户口之类七七八八的事情忙下来,钟浅夕隔年九月才得以再入学念六年级的。

为了能够顺利入学,户口上的生日还写成了四月,算下来相当于钟浅夕留级一年。

陆离铮比她大一岁半,从前和她同校,比她高一级,同样是精英教育产物,成绩很好。

没听说陆家破产倒闭的消息,怎么就能连着留级留两级坐到她旁边了?

现状就离谱他妈给离谱上坟,离谱死了。

钟浅夕托腮想起许多事情,通通不可理解,又感觉到非常正常,生活从来不需要任何逻辑。

毕竟她年幼时春风得意,拥有世间最好的一切,从没想过这辈子会有一天要去奶茶店打零工、住还没有从前六分之一个衣帽间大的卧室、花钱会记账、公交车转车上学。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随便吧。

下课的闹铃声和同学们的吵闹声都没能吵到陆离铮补觉,他整个上午唯二的举动是蹙眉闭着眼摸索出无线耳机戴好,以及换掉钟浅夕那本划破扉页的语文书。

后者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举动,钟浅夕打水回来,桌上就躺着本崭新的语文书。

扉页写着她的名字,行楷流畅遒劲:[钟浅夕]

陆离铮没给到钟浅溪推诿拒绝的机会,她总不能伸手去摘了他的耳机叫醒,来争论书的归属。

教材的纸质平平,摸上去能感觉到笔迹的淡淡凹痕,带起不规律的心跳节奏。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纱打过少年宽阔肩头,又绕在指尖翩跹起舞,走廊里有谁在打闹,脚步声嘈杂纷乱,盖过聒噪蝉鸣。

钟浅夕垂眸,唇线轻扬,撕了张猫猫头便签写“谢谢”,小心地贴到陆离铮桌面。

****

如果只用一个字来评价理工附中的食堂,是“烂”。

加到三个字的话就更为准确一些,是“非常烂”。

钟浅夕实在不理解怎么能有人把大锅菜做得难吃成这个模样,还坚持搞创新的。

高一军训时午休时间紧迫,大家只能吃食堂,经历了咸得齁死瞎子的水煮肉片、酸得打死醋贩的糖醋排骨、以及菠萝炒肉片和荔枝桂花甜汤后,所有新生都对理工附中校训里的“自由”有了全新的认识。

自由的灵魂绝不向食堂妥协。

大概是知道自己食堂狗都不吃的特点,附中午休时间开放,允许出去觅食,滋养起后街的一众餐馆,花样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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