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东宫(35)

作者:青梅煮九 阅读记录

旁人或许不懂,只道这是少年天才,禀赋过人,可晏遥一路走来,心里却清楚:

倘若平日里走的皆是康庄大道,谁又有那样的闲心去处处设防?

倘若身侧不是万丈深渊,又何须在那独木桥上如履薄冰。

晏遥抬眸,看向李玗,所以她初见他时,看着这双眼睛,才半点也看不出端倪吧。

于年少之时便习惯将心事藏起,悲喜都看淡。

他是如此,她又何尝不是。

“进。”李玗对门外说道。

于是门外婢子便将那门从两侧打开,马先安踏入屋内后,她们又将门从外面关上。

马先安刚想开口,见了李玗身侧的晏遥,又有些迟疑。

李玗因而说道:“太子妃是自己人,有话,你但说无妨。”

“是。”马先安应下,这才将事情的本末娓娓道来。

原来,是魏国公府上的一名仆役,在收拾长公主与魏国公的遗物之时,意外发现了长公主谋逆的“罪证”——

“那是一封罪己书,上面陈列了自己的罪行,并指认了幕后主使正是……”马先安说到这里时,抬头看了一眼李玗。即便是通禀,他终究是不敢说出主子的名讳。

李玗只是轻笑,语气玩味,“那幕后主使,正是孤?”

马先安将头低下半分。

晏遥沉默着。

李念那日将浮萍当做稻草绳的模样,分明就是不愿去死,又怎么可能留下什么罪证?这分明就是李毓,或是那张贵妃的手笔。

想来是他们气不过圣上没有选择在这件事上做文章,趁机废去李玗的太子之位,便索性将此事闹大。这司马昭之心,未免也太拳拳了些。

“这倒也的确说得通。”李玗皱眉作深思状,嘴里却还在说着玩笑话,“毕竟姑母死的时候,孤的确在场,也的确有意,让她自行了断。”

只不过他那时那么做,是为了稳住局势,在那张氏的口中,却可能变成弃车保帅,亦或是企图将所有罪责推给一个死人罢了。

“殿下。”马先安见李玗不以为意,不由地出言提醒道:“那封罪己书,的确是长公主的字迹,据说……二小姐,愿为人证,指摘您的罪行啊!”

物证、人证,再加上动机,看来这回,对方的的确确是不肯放过他了。

李玗以指尖轻抵额头,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对马先安温言道:“先安辛苦了,先下去休息罢。你虽乔装而来,却免不了被那边的人发现踪迹,往后便留在东宫,不必回了。”

马先安心知李玗是在替他考虑,暗桩一旦暴露身份,下场不言而喻,但于他而言,却是早将自己的死生置之度外。

马先安脚步不移,还想再说些什么,李玗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一般,抬眸说道:“你是个能人,不该就那样死在那些人手里。过去几年委屈你了,留在东宫,往后,孤还有别的地方要劳烦你。”

得李玗这一席话,马先安已是喉头哽咽,抱拳郑重地说了个“是”字,便不再多言,转身出了门去。

马先安走后,李玗闭目,指尖轻揉着太阳穴。

晏遥起初不敢扰他,过了一会儿,才关切地问道:“怎么,头疼?”

李玗闻言,睁开双眼,将手放下,正了正身子,说道:“是,也不是。”他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呼出,才继续说道:“那张氏做了那么多年‘菩萨’,如今却终于是坐不住了。”

晏遥的脑海里于是浮现出张贵妃那张慈眉善目的脸,她第一次见张贵妃时,便直觉那女人不会只是表面上那样简单,可李玗所说的话,她却还是听不大明白。

“是,也不是?”晏遥问。

李玗这才像是从往事之中回过神一般,侧过脸看向她,认真解释道:“姑母的‘死因’,本就是父皇的授意。他虽行事多有偏颇,却不至于昏聩。责令五哥闭门思过,也就是让李毓一党切勿再插手此事。所以张氏这一回,不但是与我为敌,更是站在了父皇的对立面。”

晏遥默然。

受宠多年,即便每日警醒自己天家无情,却多少还是心怀期许的吧?

张贵妃那样的女人,亦不例外。

只是听李玗话里的意思,当今圣上,却是为爱权柄,远胜于美人的。

张氏苦心经营,到头来却只不过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只是……”李玗说到这里,眼皮一跳,话锋一转道:“他们无端生出这人证物证,父皇此时怕也是下不来台。只怕大理寺的人,现在已经在赶往东宫的路上了。”

“不可!”与李玗的从容之色相较,晏遥看上去却是更加激动了些,她叫道:“大理寺主事是徐家人,你去那里,他们不将你活剥了层皮,哪里肯放你出来?更不要说是秉公断案了,还不是人家一张嘴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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