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未亡人(8)

作者:羽尽 阅读记录

荀言去往珠王封地时,小院落花,溪水潺潺,假山倚木,好不惬意。

“不语怎有空来此?宸儿怎会放你?”珠王未及半百,白发未显,长衣宽袖,洒脱闲适。

“自是有些事想要请教王爷。”虽然对方散漫,她仍是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珠王却笑,“你还是老样子,按照辈分,你与宸儿一样,你叫我一声徽叔叔便是,可你从小便是这样,也不知学的谁。”

珠王,名徽,牧宸幼年时是用徽叔叔、征叔叔叫的他们,大了之后便是叫三皇叔、四皇叔。

“你不用说我也知,想必是宸儿那听到什么风声,想要一不做二不休将分封出去的王权都收回来了罢?”牧徽不在意地笑笑,招手让她过来,“这酒是当年宸儿出生时埋的,埋了十罐,今日便是开一罐也无妨。”

荀言平日里并不饮酒,酒量也算不得好,但是珠王话都说出来了,自然也是不好回绝,两人便斟上那么一壶,小酌起来。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为何我当年要还兵符退封地,为何三哥不在宸儿刚登基时逼宫而要在这般尴尬的时机,为何那一天我就在城郊外作壁上观?”牧徽笑着看她,从她的表情中也可知道自己说对了。

荀言低头,“王爷确实通透,小辈琢磨了几年,也未能明了。”、

或许不知几年,或许是几十年几百年,那无数次的轮回让她越来越困惑,尤其是当她明知几年后瑞王将反,看到瑞王那般亲切的态度仍是不解。

“三哥他,是个正人君子。”牧徽叹了口气,仰头一饮而尽,“你信与不信?”

“此话怎讲?”

“不如我说个故事罢,你们都不曾知道的故事。”牧徽清了清嗓子。

原来,大魏有五位皇子,除了二皇子较为平庸以外,各有所长。五皇子牧徇为皇后所出,故立为太子,但实际上这继承皇位之人并无定论。实际上北都陷落之时,他们父皇病榻缠绵之际立下的遗嘱是三皇子瑞王为帝,一则较为年长,二则牧征常年征战往后亲自领兵对抗单于氏也能保大魏不亡。然而因为南撤在即,牧征远在北境,最终众臣按下圣旨不表,而是拥立原本的太子登基了。

牧征曾怨过,但是为了大魏的存亡这也是必要的牺牲,他愿意为自己的家国继续驻守边关,而牧徇也并非得志小人,早便告予他圣旨一事,并允诺自己将传位与他,因为自己体弱本就时日无多。

“那为何?”荀言不曾听闻这一历史,她所知的都是史书的记载,以及父辈的口口相传。如若本来继承人就该是瑞王,为何又会将帝位传与年仅十岁的牧宸,并将不过二八之年的自己推上万人之上一人之下?

牧徽笑笑,“五弟不是背义之人,但是他心疼宸儿,因为若是传位给三哥,三哥自然是容得了宸儿,其他人却不一定,何况宸儿年幼并无肱股之臣辅佐,若是他不为帝,不语,你还会在他身侧吗?便是这个道理。”

她哑然,“那瑞王?”

“三哥明白,但是他说,他自然有朝一日会夺回属于他的一切,五弟也应允了,即便是登基当日他逼宫称帝,也是他应得的。”

“但是啊,我说了,他是个正人君子。他常说,若是大魏能复兴,他无怨。他说,宸儿长大了,会是个明君的,但是我可能等不及。”

荀言本在倒酒,突然怔忡了,酒溢了出来也不自知。这番话像极了自己,他们都知道,他会成为明君,但是大魏真的等得及他长大吗?

“所以瑞王,在他束发之年,选择一场逼宫来,揠苗助长吗?”她的手颤抖,她多少次梦回那个被血染红的宮宴,那萧索凄怆的帘幕,却要与她说,这不过是父辈对子辈的教导?

牧徽拍手哈哈大笑,“没想到你也有天真的时候,三哥,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逼宫自然是为了称帝,若是成功了他自然有自信带着大魏复兴,若是败了那么宸儿羽翼已丰吗,自然已有能力夺回江山,他虽死无憾。”

“所以说,五年,不过是给你们的一个机会,所以我才说,三哥是个正人君子。不然管他什么情与义,这个位子他都坐得。”

这本是大逆不道的话,荀言却就这么听得也不觉得不对。反而,醍醐灌顶,她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也知道了为什么她无论怎么更改自己所走的每一步,那年八月一日,瑞王的逼宫都会如期而至。

“那珠王殿下呢?”荀言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再开口道。

“我?我无心争权争位,也无心惹祸上身,当然你若是问我知不知逼宫一事,我自是知的,若要定罪我也无可争辩。我早知三哥的抉择,并不想之后为了所谓站边而困扰,故而早早离场。我的不作为皆是有意而为,确实有罪,宸儿若怪我也无怨的。”牧徽只是潇洒地喝着壶中酒,听着林中声,说着这些林林总总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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