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他们其实也没什么理由走太近。

暮色四合的时候，云熹独自站在阳台的窗边，一瞬不移地盯着天边最后一抹霞光。

看它光辉灿烂，看它摇摇欲坠，最后看它掩于黑夜。

光亮消失了。

云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莫名教人觉得难过。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云熹有意无意地同陆祉年避开，早上起得很早，带上书去附近的图书馆复习，连午饭也不在家吃，晚上九点半的时候才会从外面回来。

这样的安排下，即便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和陆祉年遇到的机会也少之又少。

且就算见到了，云熹也是匆匆错身离开，连讲句话的间隙也没留下。

于是，越来越多的次数，陆祉年见到的都是云熹“落荒而逃”的背影。

傻子才看不出她的不对劲。

在云熹又一次晚归的时候，陆祉年直接将人堵在了楼梯口。

他站在台阶上，模样姿势居高临下，可说出口的话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为什么躲我？”

问这话时，陆祉年形状狭长的眼定定地盯在云熹身上，仿佛一个不留神，她就会跑了一样。

云熹很难回答，她垂着头，鼻尖是熟悉又陌生的冷冽气息。

好半晌，她才仰起脸，口不应心地说了句，“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她撑着笑脸，故作轻松，“其实也没有故意在躲你，可能，可能就是作息不太一样……”

但后边那句“既然不一样，那就不必强求”，云熹实在说不出口，她只能若无其事地别过脸去。

“你真是这么想的？”

对面站着的人忽然间开了口。

云熹能感受到陆祉年落在她身上那道如有实质般的目光，在这样的眼神下，仿佛一切都会无所遁形，以至于她一下都不敢多动。

在这熟悉嗓音的问询下，她匆忙地点了个头，“是。”

陆祉年的反应比云熹想象的要平静。

他没多说什么，略微一点头后，就将上楼的路给让了出来。

只是在云熹转身离去的瞬间，反手又扣住了她手腕，“等下。”

少年声线淡漠又冷清，像是不夹杂哪怕一丝一毫的情绪，“那以后晚上早点回来，既然不是在躲我的话。”

“太晚不安全。”

陆祉年这话说得太周全，半点拒绝的余地也没给人留。

云熹停在台阶上，背对着他，忍住回头的冲动，低低“嗯”了声。

……

就这么过了小半个月，云熹已经成为了南川图书馆的常客，每□□九晚九的，比图书馆每天开门的保安大爷还要准时。

她惯常喜欢坐在窗前，旁边的位置本来是没有人的，但后来不知道怎么多了个男同学坐在那里，和她一起学习。

这点小事干扰不到云熹，干扰不到她自然就不会去管，甚至连想要了解的心思都没有。

只是偶尔，偶尔会晃神想起那张惯来嚣张，眉骨极高的侧脸。

某个下午，男同学主动搭话，朝她展露出笑容，“同学你也是一中的吧?”

被打断解题思路的云熹皱着眉抬起了头，语气还算平静地答了个“是”。

“我也是，没想到在这碰见校友了。”

男生又坐过来几寸，“太巧了吧。”

是挺巧的，除此之外，云熹没有任何想法。

思绪重新回到习题集上，她没有给人再说话的机会，礼貌又克制地说了句，“这里是图书馆，聊天什么的好像不太合适。”

说完，重新低下头解着最后一道函数大题。

却没成想，男生误会了，以为她说这话的意思是，图书馆不方便，出去时候再聊。

于是，男生硬是和云熹一起，待到了晚上九点闭馆的时候。

……

九点一到，云熹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刚踏出图书馆大门，就见男生从后边追了上来，“同学!同学等一下可以吗，我有话要和你说。”

站在两米开外的云熹顿住脚步，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什么话？”

“谢谢你上次借我笔。”

男生往前走了几步，拉近同云熹的距离，“在图书馆的时候没来得及感谢你。”

“还有别的事吗？”

云熹并不觉得这值得拿出来单说，他要不提，她压根儿想不起来。

男生笑了下，“还没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呢，要不加个联系方式，下次我请你吃饭吧。”

“不必。”

男生话才落下，就蓦然响起道疏懒嗓音，“你用不着知道她的名字，吃饭就更不用了。”

听到声音后，云熹几乎是瞬间抬头，然后就看见陆祉年在替她拒绝。

而她，生不出丝毫反驳的念头。

没去细想陆祉年为什么出现在这，只是看见他来，心头的云雾就像顷刻间散去了般，取而代之的是隐秘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