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看上午二十六七的样子，穿着黑色的西装西裤，踩着高跟鞋，一头卷发披散着，模样生得倒还好，但与陈少昂说话时语气不善，陈少昂眉心拧着，似乎面上含怒。

曲奇其实很少见他生气，心知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一时抱着文件袋绕过去，想看个究竟。

刚走近了一些，那女的尖酸的话便落入耳中：“你别以为自己现在有多了不起，你当初不过是个无父无母，连出国的学费都承担不起的穷光蛋。如果不是我爸为你周旋，帮你申请了全额奖学金，你当年有机会去欧洲留学，如今能轻轻松松博士毕业，在C大教书，受人尊敬？”

陈少昂扯了扯唇角：“所以呢？”

“如果没有我爸，哪有你的今天？你承了我们家的恩，就该一辈子为我家做牛做马，凭什么拒绝我？”

曲奇听着听着，也就渐渐明白了。

当初陈少昂去欧洲读书，是韩教授一直支持的，更是韩教授忙前忙后帮他申请的全额奖学金。所以这个女的，应该是韩教授的女儿。

曲奇听得不别人这么说自己的男朋友，一下子就炸毛了，她怒气冲冲走过去：“凭什么给你家当牛做马？你以为你谁啊？”

韩雨栖还想说什么，骤然被人打断，她下意识回头，就见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孩冲了过来。

“韩教授帮了他，那也是韩教授的恩，关你什么事，韩教授都没说什么，你算老几在这里吆五喝六的。以为自己是韩教授的女儿了不起，不就投了个好胎吗，谁给你的勇气让你在这里趾高气昂的嘲笑别人？”

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韩雨栖有些楞，好一会儿才嗤笑：“你谁啊，跑这里多管闲事？疯狗一样！”

“你欺负我男朋友，还说我多管闲事？也不知道是谁，在学校里这么没形象，胡乱咬人！”

“你！”看着她咄咄逼人的架势，韩雨栖气结，好一会儿才道，“你就是她女朋友？”

之后把曲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面带不屑：“你以为自己找了个什么了不起的男朋友？物理博士，C大最受欢迎的年轻讲师，也就表面上光鲜亮丽。其实就是个无父无母的穷光蛋！当初如果不是我爸，他连去欧洲的机会都没有。去了又如何，以为是多金光闪闪的留学生？其实在那边活得连条狗都不……”

话没说完，曲奇一个耳光挥了过来。

韩雨栖没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她左脸上火辣辣的疼着，显现出鲜红的五指印子，不敢置信地看着曲奇。

曲奇握着拳头，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是韩教授的女儿呢，可真给你爸丢脸！如果我是你，就赶紧找棵树撞死，然后重新投胎，重新做人！”

韩雨栖被彻底激怒了，举着巴掌想要打她，却被陈少昂用力抓住了手腕。

他清冷的面容不似以往的儒雅，透着一股令人胆颤的戾气，一字一顿地说：“你敢动她，试试？”

韩雨栖顺风顺水的长大，就从没受过这样的委屈，脸上的火辣，手腕的疼，以及心上某处被人撕碎了般的痛。

她一时间红了眼眶，哭得像个泪人。用力甩开陈少昂的胳膊，大吼着：“陈少昂我恨你！”

然后飞奔着跑远了。

良久之后，曲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掌麻麻的，这会儿已经红了。

她刚刚，真的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简直气死她了！

不过她也没功夫管自己的手了，又很关切地看向陈少昂。他神色平静，只晦暗的眸子此时有些吓人。

“你们俩刚刚……为什么吵起来了？”

陈少昂看向她，恢复以往的柔和，唇角轻扯，似有讥诮：“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表白被拒，恼羞成怒而已。”

曲奇也没意外。

刚刚那个人一口一口的贬低着他，但眼底的情意是遮不住的。

曲奇不屑地嗤笑：“她那也叫喜欢，真搞笑！”

又安慰他：“那种人就是疯子，她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不会。”他应着，问，“我让你带的文件袋呢？”

曲奇低头看看，手上空空如也。

她刚刚一定是太生气了，什么时候手上东西扔了也不知道。

她还在愣神，陈少昂已经过去她身后不远处，把地上躺着的文件袋捡了起来。

曲奇有点尴尬：“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少昂朝她笑笑：“刚刚还挺凶，小奶狗似的。”

曲奇红着脸低头，小声嘟囔：“谁让她欺负你的！”

陈少昂走过来，捉住她的右手看了看，语气温和：“疼吗？”

曲奇手指动了动，干净摇头：“不，不疼，她脸疼才对！”

陈少昂没说话，低头一根一根亲吻她的手指，又吻了吻她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