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遥知抬眼，男人乌发朗目，低眸看向她的眼神里透着股意味深长，她温吞地问：“什么事？除了跳舞，没别的了吧。”

裴池抬了抬眉，“是以前，高中时。”

顾遥知微愣，以前高中时……

看裴池的样子还挺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她仔细回忆了下，真的不记得了。

顾遥知试探着问：“你篮球比赛，我哪次忘记给你带水了吗……”

“不是这个，”裴池双手插兜，提醒她：“和自行车有关，好好想想。”

阳光透过树枝落下一地斑驳的光点，顾遥知边走边摸着下巴想，清秀的眉头微蹙。

自行车……

她忽地抬眼，犹豫地问：“那是你教我骑自行车，我没给你讲冷笑话？”

话音落下，顾遥知又嘀咕着：“不对啊，我记得讲了的。”

她念初中高中的学校离家里都不算远，平时上学一般都走着去，高二的时候她忽然想学自行车，裴池不知道从哪听说了，放学在校门口等她，说要教她。

但是有个要求，等她学会了要给他讲冷笑话听。

而且有个附加条件，要给他逗笑了才行，不然就要顾遥知每天放学给他讲一个冷笑话。

目的不纯的心思极为明显。

然后，顾遥知答应了。

那时候，每天放学的傍晚，两人会去一段人少的林荫路学自行车。

刚开始，裴池会在后面帮她扶着后车座保持平衡，因为有他在觉得放心，顾遥知学的挺快也很敢起骑。

等第三天的时候，裴池刚试着放手，顾遥知就害怕的每次立即把车停下。

“胆子这么小，”少年笑了下，语气带着耐心：“我保证不让你摔，试着自己骑，行不行？”

顾遥知微抿着唇，面对眼前的男生，莫名变得娇气起来，又似有些依赖。

她看着他，轻声要求道：“你再帮我扶一会儿，我再自己骑。”

安静几秒。

裴池略微弯身，手指曲起，轻刮了下她的鼻尖，语气无奈却在笑：“行吧，胆小鬼。”

结果，裴池就又扶了顾遥知两天，直到她完全不害怕了，男生才松手。

那天下午，顾遥知把之前准备好的冷笑话记在了手机里，她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先捡着最有意思的讲。

裴池坐在她的自行车上，两条长腿支在地面，弓着腰，胳膊随意搭在手把上，悠哉地听着。

像是在听一个个平淡的故事，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

顾遥知看了看他，“一点也不好笑吗？”

裴池掀起眼皮看过来，四目相对间，他扯了扯唇，在半个小时里头一次露出笑容。

夏日的阳光落在他眉眼，漆黑的眼眸染着光，懒懒道：“嗯，不好笑。”

“明天放学记得来找我，继续讲。”

……

飘远的思绪收回，顾遥知可以很肯定地说，“我给你讲了的，你后来也笑了。”

说话间两人也走到了工作室门口，裴池侧眸看过来，眼里意味深长，“我说的不是这个，再想。”

话音落下，他收起视线，抬脚往里面走。

这个时间钟怀礼没绘画课，刚好不忙，见他们过来让去会客间先等着。

会客间里，顾遥知坐在沙发上，摸着裴池掌心上的薄茧玩，垂着眼，眼神里若有所思的，在想自己以前到底答应了他什么，后来又给忘记了。

没多会儿，钟怀礼进到会客间里，端着一壶花枣茶放到茶几上，先给顾遥知倒了一杯，又看向裴池，笑道：“小裴，还是喝白水？”

顾遥知端着茶杯，玫瑰花夹杂着淡淡枣香弥漫在鼻息间，她目光微顿，下一刻抬起头。

“老师，”顾遥知睫毛轻眨，“他也喝茶。”

而后她视线一挪，唇角的弧度弯起，看向身旁的男人。

裴池也在这时望过来。

四目相对间，记忆似在此刻融合在两人相撞的视线中。

有一次，顾遥知学车学的累了，在路边的草地上坐着休息的时候，和裴池聊到了钟怀礼，还提到老师泡的花枣茶味道很好。

每次来上课，老师都会给她泡茶喝。

裴池听了会儿，悠悠笑道：“你好像很喜欢你老师，经常提起他，都没听你聊起过你爸爸。”

顾遥知沉默一瞬，温声说：“嗯，我老师对我像女儿一样好，我是很喜欢老师。”

少年闻言，低下头来，眉眼透着期待：“那以后等有机会了，带我去尝尝你老师泡的茶？”

顾遥知对上少年的眸子，轻风拂过时，她唇边漾起了笑：“好。”

……

会客间里，顾遥知眼里笑意浮动，轻声说：“我今天，就是带他来喝您亲手泡的茶，当然要尝尝。”

话音落下，她看见男人的眼眸划过一抹笑，而后眉梢轻挑了下，“嗯，知知答应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