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寻(43)

慕寸心明显看到商离衡捏着竹筷的右手顿了一瞬,左手不自觉握成拳头,隔了好几秒之后才吐出字,“暂时还没有消息。”

短短的一句话,男人好像用尽了全部气力。

老人听后无奈地笑笑,似乎对这样的答案已经习以为常,只是言语中的失望和落寞却让人难以忽视,“我时间不多了,离衡你要抓紧时间,我想在闭眼前看一眼她们母女。”

商离衡一向沉静淡漠的俊颜上难得出现了几分焦急,“阿婆,你不要这样说,还有时间的。”

老人笑笑似乎觉得商离衡在自欺欺人。

慕寸心埋头自顾吃饭,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局外人。

吃完饭两人陪着老人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别。范希文小盆友送他们出去。

“姐姐你要常来啊!”

慕寸心笑着说好。

两人沿着昏暗的小巷慢慢走着。

夜风呼呼穿梭在巷子里,慕寸心捏着裙摆,防止它被风掀起来。

商离衡的情绪似乎不太好,一直沉默着。

刚才出来没有发现,她这会儿才注意到天空中下起了小雪。细小的雪片消无声息地落在男人浓密的发梢上面,寻不到半点痕迹。他本就俊秀的眉目此时也被晕染上了点点湿意。

慕寸心从包里取出一把折伞小心地撑开,将伞的大半边移到商离衡的头顶,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分外清明,“阿婆她怎么了?”

“肝癌晚期。”

作者有话要说:天气热,我要吃块冰西瓜冷静一下。

☆、第十九盏灯

慕寸心的心里塌陷了一角,声音微微颤抖,“为什么——为什么带我来?”

商离衡扭头看她,灼热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良久之后才吐出一句话,“慕寸心你心里当真不清楚吗?”

一高一矮两道黑影在夜色里伫立着,无声无息,男人伟岸的身形宛若一座沉默的孤独的街灯。

他的侧脸轮廓硬朗,黑与白相互映衬,各自凸显,各自迷离,在这个雪意蒙蒙的冬夜让人难以忽略。

慕寸心压抑着心绪,摇了摇头,“我不清楚。”

她哪里会不清楚,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男人听完长眸一凛,目光骤然变冷,有些在心里压抑许久的念头呼之欲出,但看到女孩一脸茫然无措的表情,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走吧!”

他还是舍不得逼她,他舍不得她为难。

千言万语终究仅仅化作这样苍白的两个字。

坐进车里,宝石蓝的小车很快将这片老旧的居民区甩在身后。然后车子一路疾驰,在C大北门停下。

“老人家时日不多了,你有空多去看看她。”临下车之前商离衡这样告诉她。

慕寸心将伞撑开,“好的。”

雪片洋洋洒洒地落在粉色的伞面上,在暗淡的天光中反衬出路灯的亮色。

女孩瘦弱单薄的身影在落着小雪的夜色里愈加寂寥。

男人的视线落在那道瘦削的身影上,很久之后才收回。

慕寸心,我正试图让你走进我的世界,让你一点一点看清真正的我,这样的良苦用心你知不知道?

慕寸心撑着伞走在寂静的校园里手脚冰凉,第一次觉得横桑的冬天竟然也冷得出奇。

远处灯塔摇曳着稀稀疏疏的亮光,在凄冷的冬夜里忽明忽暗,就像慕寸心当时塌陷了一角的内心,摇摆不定。

这个冷漠而萧条的世界何时能流露出些微温情,让她不会觉得这般严寒?

手指轻轻按了锁屏键,手机惨淡的白光在黑夜里亮起,她调出通话记录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

这是既上次母女俩闹翻之后慕寸心给柳含烟打得第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柳含烟似乎已经睡下了,睡意朦胧,“心儿什么事?”

慕寸心捏着手机的右手微微发凉,指头被冻得有些僵硬,不断婆娑着冰冷的机身,“妈我问你,我爸还有什么亲戚没?”

“没有了啊,你爸从小是个孤儿,哪里来的亲戚。”柳含烟不假思索就说出来,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

“知道了。”

但愿不是她想太多。

夜风寒凉,抚起慕寸心的鬓发,她伸出手理平,吐出一口白气,“妈,你血压高,记得不要吃甜食。”

柳含烟睡意婆娑,困得不行,自然没什么耐心应付女儿,忙说:“知道了,没事挂了。”

***

送完慕寸心回到家,商离衡烦躁焦灼的情绪再也压抑不住彻底爆发。

他五岁就跟着慕漓学牌,那个被冠以“赌王”称号的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他时就告诫他情绪不能外露。或悲或喜,不论输赢,都不能流露出一丝情绪。从第一眼见到慕漓开始,直至那个生死局开始之前商离衡都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上浮现出别的情绪,除了平静还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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