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妈妈心悸犯了

军训第一天的段洵卿没有被炽热的骄阳晒得中暑，却被几个尾随盯梢的女生吓得不轻。她们一开始还是捂嘴偷笑对他指指戳戳，待看到他走进耻辱楼就吓得

惨叫夺路狂奔，后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新生大会时，段洵卿坐在第一排的最里面，那一排就再也没有一个人坐。食堂打饭时，他去哪个窗口，哪个窗口的人就立即走光。就连去自习室看书，他座位方圆两米内都没有一个人，更别提交朋友聚餐唱KTV了。大家似乎都怕他把耻辱楼里的阴寒之气带给自己，各个对他敬而远之，避其如猛虎瘟疫。

不过这一切段洵卿依旧甘之如饴地全盘接受，没有宿舍里的勾心斗角，没有攀比、嘲讽、排挤和无畏的纷争，寂寞难耐的日子里，也能生出几分花的甜美，叶的芬芳。

昏暗的灯光下，段洵卿翻开一本袁行霈的《中国文学史》，认真地研读起来。他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境，只沉湎于文字当中。现实于他是阴暗逼仄的，文学则是他庞大的精神系统。他是那片自由王国的主人与公爵。唯有躲在那里，他才可以获得快乐、满足于无上的力量。他渴望自己不属于现实，只属于文学。

“哥要是真找女朋友，第一个条件，就是她肯对你好。”

段洵卿回忆着耿柏舟的话，打开那台二手笔记本电脑游览着耿柏舟和秦宇娜的八卦新闻。两个人一起做柴火饭，骑情侣自行车，一起跳云南的竹竿舞，一起参加广西民间的山歌会……除了各种高甜宠爱的互动外，下面还有好几万条网友们羡慕满满的留言：我要把民政局搬过来，请你们就地结婚……男帅女美，佳偶天成……

今年结婚，明年抱上大胖小子，争取三年抱俩……国家开放三胎了，加油啊，不要像某些明星们那样浪费大好基因……

段洵卿也想像其他人那样，敲几句祝福的话，可敲完字后还没有发出去就删除了。

“如果你真的有了如花美眷，就是我该悄然离去的时候了。希望她能守护你，陪伴你，不要像我一样总像个废人似的需要你操心……我也该……学着自己成长，忍耐寂寞，享受孤独……”

星期六的中午，刘媛君来看他了。

“洵卿，我刚才跟玉颖去逛街，给你买了艾绒眼罩和叶黄素。你总是熬夜看书，别累坏了眼睛。”

段洵卿给她倒了一杯水，

“这些东西太贵了，我……你还是拿回去吧。”

“你干嘛！耿柏舟给你的东西你从来都是来者不拒的，到我这里连给你买一份炸酱面你都要还钱，你就那么把我当外人？”

刘媛君不满地嚷起来，把东西一股脑地丢在他桌子上，

“要是不要的话，可以丢垃圾桶里！”

“那……好吧……谢谢了……”

“唉，你知道吗？张伟翔那个铁憨憨给玉颖送了一封情书，哈哈哈……玉颖说一看就知道不是那他写的，字那么好看，肯定是他找人捉刀代笔的。玉颖把张伟翔臭骂了一顿，还说要是让她知道谁那么损帮那个傻瓜蛋一起耍她，她非要一顿后旋踢把他脑瓜子踢爆浆不可！哈哈哈……”

段洵卿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又翻开了一页书，心不在焉地看起来。

刘媛君则打开他桌子上的一本书，是一本亚里士多德的《政治学》。

“嗯？这不是思政专业的书吗？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没事拿来看看的。”

刘媛君又打开了他的电脑，里面竟然是一篇还没有写好的论文《试析国际政治经济学中的马克思主义观点》，看篇幅已经完成了四万多字了，而且还是中英双语版。

“你没事写这些做什么？你一个学中文的，一天思政专业课都没上过，上哪写出这么多字的文章来啊？”

段洵卿见瞒不住了，只得如实相告，

“网上有人找枪手代写毕业论文，五万字会有五千字的稿酬呢。”

“上次我来看你，你说帮一个网文作者续写穿越小说，这次又帮人家写毕业论文。你自己还有那么多功课要做呢，还要做这些，你不打算休息了？”

刘媛君把手搭在段洵卿肩上，温柔地问他：

“洵卿，你跟我说，是不是家里有困难了？我听爸爸说，上次他路过阿姨的糕点店，发现关门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没事……”

段洵卿轻轻地推开她的手，

“家里……挺好的……”

“你怎么总是这样！”

刘媛君生气地叫起来，

“这一年多的时间，你还没看出来我对你的心意吗？你是不是还在生当年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