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尾巴(20)

方戒北忍无可忍,捞着她的腰把她横抱起来,抱到了卧室。

床很软,当初也是根据她的喜好买的,四周张了两层床幔,还有一圈米色的小花边。当初她要这么布置的时候,两人还大吵了一架。

方戒北觉得幼稚,而且他喜欢干净简单的。方辞不依不饶,偏偏就要这么搞。两人冷战了一个礼拜,回大院的时候,在东边的一条步行街上碰见了。

狭路相逢,避无可避。

身边人来人往,两个人互相望着对方,看着看着,忽然都笑了起来。这得是多幼稚多固执,才能为着这种小事吵上一个礼拜?

不见面的时候还犟着,真见了面,实在是憋不住了。

各自笑了会儿,朝对方走过去。走到近前,张开双臂,一个挂上去,一个把她狠狠揉到怀里。

这样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埋在方辞的记忆深处里。回到故居,忽然如潮水般不断涌来,激得她脑壳儿疼。

然后,过去的种种在眼前消散,又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婚礼上。万众瞩目,她跟个傻子似的在众人面前独站了两个小时,林林总总,成了内院里大家伙的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凡说起方辞,就必得说起这件丢人现眼的事儿。

从那会儿开始,方辞,就等于“弃妇”。

她睁着眼睛,盯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看了很久,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儿,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过了会儿,方辞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了客厅里。

厨房的隔门开着,没开灯,只亮了阳台上的一盏壁灯,远远地照到屋子的这一边,在地上打了一圈昏黄的光晕。

方戒北背对着她,约莫是在切西瓜。一块块,切得很齐整,切成一块块漂亮的半月形。

因为方辞以前就这件事也跟他较真过。

她说她喜欢这个形状,还专门给他做过训练。

从那以后,他就习惯这么切了,不这么切她就得跟他闹。

他是怕了她了,只好顺着她。

是的,只好。现在想起来,其实过去的很多事情,都是她在胡搅蛮缠,他才会跟她妥协。其实,他喜欢的应该是那种知情识趣、和他一样有文化有修养,能看懂他的书法、跟他一块儿干坐着对弈一整天也不觉得无聊的女孩子吧?

比如,童珂。

像她这种无理取闹的野丫头,虽然被迫接受了,那也是压在他肩上的负担。

老爷子重承诺,方戒北也重承诺,所以,从小就得照顾着她,她再无理取闹也得迁就着她。因为她姥姥确实有恩于方家,有恩于方老爷子。

所以,哪怕再不耐烦她,他也得忍着。

是这个理儿吧?

听到脚步声,方戒北转过身来,眼中露出讶异,咬了一口西瓜:“你不睡了?不是累了吗?”

隔着那么几米的距离,方辞就那么沉默地望着他,看得他放下了手里的西瓜:“怎么了?”

方戒北是最能洞察一个人内心的变化的,尤其是方辞。

她动动脚趾头,他就知道她要干什么。

所以,他丢了西瓜擦了手就过来了。

方辞垂着头,没应声。难得安静乖巧的模样,让他有些无措,过了一会儿,把手按在她的肩上。

方辞转身往门口走,却被他从后面牵住了手。

“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我想回家。”

“……”

她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语无伦次,换了句:“我去樊真那儿。我这段日子,都住在她那儿。”

“这么晚了,她肯定睡了。”方戒北把她拉回来,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去卧室。

她僵着没动。

他改而把她推到沙发里,弯腰问她:“吃东西吗?”

方辞摇头,低头玩自己的手指头。

方戒北去厨房给她倒了杯水,加了两片柠檬。端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窝在沙发一角看起了电视,两只脚,很秀气地搭在深蓝色的布艺沙发里,不时翘动一下脚尖。

方辞的脚很漂亮,和以前一样,不涂那些乱七八糟的指甲油,可甲面看着还是很干净,白皙无暇,脚腕纤弱,弧度美好。

他去卧室抱了床薄被,弯腰给她掖上。

方辞却嫌他碍了自己的视线,不耐烦地推他:“我看电视呢!”

他只好伏低了,又把她两只脚掖到被子里。

一摸才知道,她的脚是真的冷,大夏天还冰冷透底,像是握着两块冰。方戒北握着她的脚沉默了会儿,问她:“你在外面,是不是老光着脚踩地板?”

她以前就这样,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是不爱穿拖鞋,夏天冬天都一样。家里会打暖气,再不济还有地暖,可她一个人在外面的时候,哪里有这么周到?

她又是个懒惰的,图一时方便,根本不会去找双拖鞋来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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