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尾巴(74)

“你该不是要告诉我,堵车吧?”方辞呵了一声。

“不是,是因为……”

“重要吗?”方辞抬头望向他,目光灼灼,咄咄逼人,“你只要说,是不是童珂叫你去的?”

方戒北沉默了。

方辞望着他好一会儿,忍着心里的酸涩,冷笑:“你明明知道我跟她是死敌,我有多讨厌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竟然还是去了。”

他似乎想说点什么,还没出口就被她打断——

“不管有意还是无意,你没有来,不是吗?这就是事实。你害得我被整个大院的人嘲笑,让我颜面扫地。还想让我原谅你?”方辞说到痛处,抓起手包就朝他砸过去,“你怎么不去死!”

方戒北没有躲,就站那里,任由她打。可方辞手里才多少力气?再使劲地砸他也使不上多少力气。

后来,她打累了,也打不下去了,两个人又冷场下来。

方辞性子泼辣,但也外放,心里从不藏事,就这么蹲在大街上哭起来了,她也不觉得丢人。哭着哭着,嚎啕起来。方戒北一直都看不得她哭,俯下身,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对不起。”

方辞把他的手挥开,让他滚蛋。

她脾气上来就是这样,大多说的是反话。他要是这会儿滚蛋了,保证她会更加恨他入骨,且能好是记上一阵。

所以,方戒北一直等在那边,等她哭累了,才把她打横抱起。果然,方辞这次不挣扎了。嘴里说着恨他,但到底没真想跟她断了。

她就是这样。

四年没见,方辞比以前还瘦,抱在手里有些轻飘飘的。他低头望去,她也在抬头看着他,那种眼神,让他不由想起小时候同一个大院的孩子聚在一起分糖果吃,她出去了会儿,他不小心吃了她相中的那颗紫色的,她就开始闹,就算他把自己的黄色、红色、绿色糖果都堆到她面前,她也不稀罕了。

她说,她就要那颗,那是她第一眼看中的,其他的那些,都是不能比的。

就像他一样,小时候,她一直视他为她的私有物,谁也不能觊觎,谁也不能染指,不然就像野猫被踩到了尾巴,非要狠狠地发作一通,怼地别人无地自容才算罢休。

方戒北是个什么样的人?

有原则,有抱负,有修养的人,但并不是一个一视同仁的人,不但不公,甚至还是一个非常偏僻的人。他骨子里傲,与生俱来的傲,天生比别人出众的傲,追求极致的傲,就算是他的父亲,也不能使他折腰。

方辞是她心尖上的人,所以,他乐得看她怼无关紧要的人,甚至一昧地纵容她、鼓励她,养成了她这样不可一世的性格。

她对他的爱,就像盛夏正午的骄阳,永远烈火一样地燃烧。

她从来不逃避,她就是喜欢他,很久以前她就说过了。但是,她也恨他,不会一昧地原谅他。

比如,四年前那件事。

他不能辩解,因为,就像她说的那样,那就是他的错。

就这样抱着她走了一路,方辞渐渐不像斗鸡眼似的瞪着他了,累了,沉沉睡了过去。

他抱着她在路边的石椅上坐了,让她的头枕着他的肩。约莫是他的肩章有些凉,她不适地皱了皱眉,头往下蹭了蹭,寻了个好地方。

方戒北按住她的脑袋,低头看她沉静安睡的脸。

坏是坏,睡着了却还是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

他从来没有怀疑过方辞的美。她长得温润,不像时下里流行的那些锥子脸,五官虽然小巧精致,却有种如玉般内敛的圆润,没有棱角,第一眼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可再看,就会发现她的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机灵和狡黠,一看就不是个安分的。

对于真正的朋友,她藏不住心事,掏心掏肺,高兴了哈哈大笑,不开心了就嚎啕大哭,可她又爱捉弄人,心眼儿多,一刻不欺侮别人就不舒服。

就像小儿多动症一样,天生的,没得治。

每每想到这儿,他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小时候同一个大院里,被她欺负过的孩子可是数之不尽,大半都中招过。那时候,她每次闯完祸就逃回家,也不说话,可怜巴巴地站在他面前看着他。每次她这样,他就知道,这是又闯祸了,要他给她去善后呢。

他能怎么样?他又有什么办法?

只要你喜欢一个人,就会觉得她什么都是好的,哪怕每次闯祸让他背黑锅一样,他嘴里说,方辞,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下次再也不会管你了,可下一次,他还是不会不管她。

“哥——”方辞说着梦话,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嘴巴一伸,如遇见了仇人那边,恶狠狠地叼住了他的胸章。

饶是方戒北这么沉着自持的人,都忍不住眼角抽搐,按住她的头,又伸手去拉那胸章,“方辞,松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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