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唇印与黑手杖(116)

明镜落了灰,心中有迷雾。

所以,到了最后一步,陈瑾荪对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真相的谢潮也动了杀心。

谢潮说着,忽然向她走近了几步。

陈瑾荪蓦然起身,“你干什么……你别过来!”

那几名保镖也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阻止谢潮的靠近。

正当他们逼近,想要把男人推出去,谢潮反手扣住一人的胳膊,猛地朝反方向扭了一下,示意对方不要来多管闲事。

那保镖疼的呼了几口气,默默地退到一边。

谢潮来到陈瑾荪身前,微微俯身,学着她刚才碰触谢诺的样子,拍了拍肩膀,靠近她的耳边,沉声道:“你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实话,你需要帮助。”

一个曾经在商场都能运筹帷幄,替卫家内外打点,在众多出身豪门的姨太太之中还能活的好好的女人。

除了精神崩溃,不会有第二个理由让她走到今天这一步。

陈瑾荪有些迷茫和不解地看着他。

谢潮倒是慢条斯理起来:“我现在就给你两条路走。”

“第一条路,你出国到疗养院住个一年半载,到时候看情况出院,如果你恢复的好,我可以不计前嫌,在谢诺同意的前提下,让你和他见一面,但是——只要被我发现你还有什么诡计,那这辈子都没法再见他了。”

男人的脸色陡然严肃:“第二条路,就是我现在立刻报警抓你,动用一切关系,利用最庞大的警力,让卫家都保不了你,从今晚警察把陈瑾荪带到警局去做笔录,就足以引发轩然|大|波。”

陈瑾荪也知道,她没有第三条路可以走了。

只是这多讽刺啊,记忆在这时候闪回,像是给濒死之人的馈赠。

那时候与父母在一起,三个人吃的最后一顿也是快餐,也是汉堡包。

可惜她再也找不回那时候的快乐和完满。

从父母被奸人逼死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是自己了,早已经病了快十年。

苏翎:“陈总,我觉得只要还活着,就能有一线希望。”

她之所以会这么说,也是因为曾经有一段时间,总会想冲到厨房里,找一把菜刀和无缘无故毒打她的父亲同归于尽。

也许,人生中的善与恶,很多时候它的边界就没有那么清晰,本质上都是模糊不清的。

苏翎低头,那缓和的语气,如同润物细无声:“留得青山在,至少日后好相见。”

她的两句话,也算替陈瑾荪找回了所剩不多的一点沉着和理智。

陈瑾荪望向目光中依然残留着惊恐的谢诺,她被自责和后悔深深地牵绊住了,再也没有一丝反抗的气力。

“我怎么会走到这一步,我也想问自己。”

“刚开始我也没什么其他心思,只是想再多看他一眼,再多看一眼就好。”

但人的欲|望是无底洞,一眼变成了一辈子。

陈瑾荪看向谢潮,又看了看谢诺,心脏骤然抽痛。

“我早就被卫家的习气耳濡目染了,我居然想对你下手。”

“还想要粗暴的‘绑架’谢诺,我真是疯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补了一句:“我是疯了吧,你说的对。”

谢潮:“还好谢诺没有受到任何语言和肢体胁迫,也没被伤害,不然的话,我不会放过你的。”

陈瑾荪摇了摇头,这一刻的眼神,又清明起来:“我怎么可能真的舍得伤害他呢?他比我的命还要重要。”

谢潮不在乎她这句话到底有多少分量,只是他也非常清楚,谢诺在他心里的位置。

“从今天起,记住我们的约定,我每天都会监视你的情况。”

陈瑾荪再次半蹲在地上,贪恋又不舍地望了谢诺一眼。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在谢诺没有过度抗拒的前提下,帮他把手里的围巾系好,又给他戴好帽子。

仿佛这个样子,活下去,就又多一个借口。

陈瑾荪摸了摸男孩子的小手,原来,他的掌心也早就已经湿透了。

她吻了吻谢诺的手心,万分珍重地说:“我每天都会想念你的。”

……

谢潮和苏翎把谢诺带到车上,给了孩子一条毯子,让他感到一丝温暖的安全感。

车子里空调的温度适宜,不疾不徐地在路上行驶,轮胎与水泥地摩擦,发出轻缓的声响,在这样的夜里,更显得有种安谧寂静。

谢诺感觉自己的小身子总算不再紧绷,彻底缓过来了。

苏翎陪他坐在后座,她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谢潮,淡淡地说:“我知道很多时候我们都得从自身找原因,而且也绝对不能为罪犯开脱……但我觉得这不止陈瑾荪一个人的过错。”

谢潮笑了笑:“那你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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