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薇低着头没说话。

程珞看她一眼。

其实张琴刚才打电话给他了，他有点埋怨左薇的不懂事，毕竟是长辈，话没必要说得公事公办，什么现在没有空。

拍戏能比得上终身大事重要？

他拿起桌上的水喝了几口，问沈世珍：“你家具都挑好了？”

“还没有，你知道我一向挑剔。”沈世珍点了两样菜，问左薇，“薇薇，你想吃什么，尽管要，别跟我客气。”

左薇道：“随便罢。”

沈世珍笑道：“随便怎么行……”

“没必要让她点，点了还不是不吃，浪费粮食！”程珞把菜单拿过来，自己点了一些，“就这样。”

他语气冷冷的，夹着尖锐的锋刺。

沈世珍忙劝道：“她是演员嘛，当然要注意身材了，再说，她还年轻，我在她这岁数，还在外国四处游玩呢。”

是，就因为小，还没有定下来的意思。

程珞暗想，但就算她真的再长上几岁，便能听话吗？

左薇虽然是个女孩，可却很有毅力，在那样的家庭里，没有养成大小姐的性格，这一点很好，也是他喜欢她的原因之一，可这样的人，不好把控。

太有自己的主见了。

所以当年不管不顾的，背着行囊就来北京闯荡，左薇的哥哥张立坤曾经还跟他说，看着罢，一会儿功夫也就回来了。

但现在，她演了电影。

上次还兴致勃勃跟他说，她又去试镜了。

看起来，她的演艺生涯正在慢慢的变好，这种时候，要她放弃，更加不可能，程珞越想越是恼火。

他得等她几年呢？可要他放手，又不太舍得。

一顿饭吃得不知滋味。

临走时，程珞道：“我送你回去。”

左薇没有拒绝，她能感觉到程珞身上喷涌而出的情绪，他这人永远称不上内敛，也不知道他做生意时是什么样的。

也能对合作伙伴这样吗？

坐到车上，她第一句就坦白：“今天张阿姨给我打电话了。”

“我知道。”程珞眼睛看着前面，声音低沉，“你不是答应跟我回上海了吗？怎么在妈妈面前，你又说没空。”

“因为试镜的关系，我同你什么话都能说，可跟张阿姨，我生怕到时候有事情走不开，这样也不好吧。”左薇低头拨弄自己的手指。

程珞面色缓和一点，甚至呼吸了一口气才道：“就是有事，你不能拖两天？”

“拖？怎么可能，我又不是什么大腕儿！”左薇皱眉道，“这不可能，我要是这样，就没有机会了。”

“不就是一部戏，下次还能有。”

听他说得轻轻巧巧，左薇道：“这次我经纪人费了好大功夫才争取来的，我说不去就不去，以后怎么面对她？”

“那就换个公司呗，凭你的脸，还能没人要，再说，你不是说一直夸自己演技好吗。”

左薇道：“换公司哪里有那么容易，签了合同的，要赔钱。”

“多少钱，我给你出。”程珞突然把车停了。

车身猛地顿住，左薇身子也跟着摇了摇。

她侧过头，看到他眼里燃烧起来的火苗。

他生气了。

他们好的时候，亲亲热热，能像家人一样，可闹矛盾的时候，却是压抑冰冷的，因为这矛盾无解。

左薇深呼吸了几口气：“程珞，你是认真的吗，要给我出违约金？”

“是，这样你能跟我回上海，咱俩能早点结婚。”程珞很认真，“我追你的时候想得很清楚，我是要娶你的。”

左薇目光微微一动。

假如有个男人真那么想，也许是真的喜欢罢。

但是，她没有想过那么快结婚。

“你说过三年……”她迟疑着开口。

程珞笑了笑：“真到三年，你能嫁给我？给我生孩子？不叫我守活寡？你要一口答应，我今天也不逼你了，咱俩到时候就去领证。”

左薇没法答应。

前面还好，可这守活寡，她接戏拍时，哪一部不是要几个月的？

胸口闷得难受，她把车窗打开了一点道：“那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不答应？”

程珞侧头看着她，英俊的脸在这夜色里显得模糊不清，但他的声音清晰，有力，直直透入她的耳朵，“那咱俩只能分手了，假使你一定要选拍戏，左薇，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不能容忍你不喜欢我。”

至少没有喜欢到要嫁给他。

这一刻，他的自尊心也被打击的荡然无存，可他还有男人该有的潇洒，既然左薇不愿选他。

他不勉强。

因为他早有一种预感，别说是三年，就是五年，左薇也不会放弃拍戏的，可他想要的绝不是这样的婚姻。

他喜欢她，所以希望她能时常陪着自己，每天一醒来就能看到她的脸，而不是三天两头的，独自住在寂寞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