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四季,见过你(18)

“我也不喜欢打火机。”倪莱划着火柴把烟点着,“每次看见打火机和煤气罐,我脑子里都会快闪出它们爆炸的画面,非常恐怖。”

倪莱是手指拿着烟把烟点着的,不像别人,先把烟放在嘴里。

季随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倪莱略微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不抽烟,我就是喜欢看烟慢慢燃尽的过程,如果到最后能撑到一条烟灰才掉下来,那就是完美。”

“……”季随张了张嘴,“矫情。”

他其实想说傻逼来着,但是话到嘴边,看着她的盈盈笑脸没说出口。

“我喜欢画画。”倪莱把烟嘴摁进雪里,抬眼看着他笑,“我画过一根烟从开始点燃到燃尽的全过程,在学校获过奖。”

季随淡淡:“哦。”

倪莱说个不停。

季随当时只觉得她忒絮叨,像是天上的雪花,接二连三一片接着一片没完没了。

烦。

他沉默坐着,一根接一根地抽闷烟。

“你怎么不说话?”倪莱问他。

季随没吭声。

倪莱又问:“我是不是很烦人?”

季随:“哦。”

倪莱抿着唇不说话了。

季随抽完最后一根烟,身体后仰,两只胳膊向后搭在长椅靠背上,目光在倪莱身上逡巡了一圈,说:“你,打哪来的回哪去吧,别他妈老跟着我。”

倪莱低着头,双手摁在长椅上,手指不停抠着长椅上的油漆。

袖口上落满了雪。

季随啧了声,下巴微抬,样子颇为混不吝:“不走也行,来给老子解解闷。”

倪莱缓缓抬头看他。

季随翘着二郎腿,眯眼看她,扯着嘴角痞笑:“过来让我亲一口。”

倪莱怔住,一张小脸白里透红。

季随继续吊儿郎当睨着她。

倪莱抠掉一块木条,木条扎进指甲里,疼得她心脏抽搐了两下。

她不甘示弱地回看着他,慢慢向他靠近再靠近,近到两人呼吸纠缠在一起。

停了下来。

季随身上的烟草味夹裹着清冽的雪,扑在她脸上,倪莱抖着睫毛,紧张到不行。

季随突然直起身子,她吓得猛地往后仰。

“怎么?没种?”季随一寸寸逼近。

倪莱任命地闭上眼。

一二三……默数到十五时,眉骨触上一节温暖的指肚。

她不知所措,呼吸漏掉半拍。

指肚沿着眉骨缓缓摩挲,倪莱听到他漫不经心的腔调:“你这里还有血,刚在派出所时没有洗干净。”

倪莱的心脏疯狂跳动,怕小心脏会不受控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努力把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刚才差点儿被他亲到时都没有这么悸动。

季随拇指沿着她的眉骨从左摩挲到右,用雪把上面的血渍擦掉,啧了声,把她推开:“就你这逆来顺受的怂样,活该被人弄进派出所。”

倪莱缓缓睁开眼,看着他问:“你为什么也不回家?”

季随沉默。

雪越下越大,落在两人身上。

倪莱抱着僵硬麻木的双腿蜷缩在长椅上,季随瞧她一眼,扯掉身上的外套撂到她身上。

倪莱迟疑了下:“谢谢。”

她站起来拍掉自己身上的雪,穿上他的外套,抱臂坐下,冻僵的双手交叠着塞进外套里取暖,指尖摸到一处凸起。

撩起来看,内衬上绣着字。

倪莱辨认着上面的字:“禾子?你叫禾子?”

季随沉默着。

倪莱说:“我叫倪莱。”

*

墙上的钟把季随拉回现实。

他揉了揉眉心,斜了眼倪莱冷淡的脸,问:“你来医馆干什么?”

“风吹感冒了,来买药。”倪莱想到是他帮忙租到的院子,还没有来得及感谢他,遂加了句,“谢谢帮我租房子。”

“谢我让你感冒?”季随嗤了声,大着嗓门喊,“黄大爷!”

黄大爷从内屋缓步过来:“滴完了?”

“滴完我自己就拔了。”季随下巴朝倪莱扬了扬,“有人看病。”

黄大爷打量着倪莱,直摇头:“姑娘你气色不好啊,过来我给你把把脉。”

倪莱:“不用,我就是普通感冒。”

黄大爷一副高深莫测气定神闲的样子:“姑娘,你男人脾气肯定不好。”

“??”如果不是岛主本尊在这里打吊针看病,倪莱肯定转身就走,一秒不停留。

这老头整个一流氓骗子!

黄大爷继续:“女人气色好不好,要看男人。”

倪莱:“我没结婚。”

黄大爷呵呵一笑:“男朋友也是男人。”

倪莱:“我单身。”

黄大爷一脸的果然:“问题就出在这里,你缺个好男人,这身体的调理啊……”

倪莱去看季随,他右手划拉着手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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