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定了定神,悄悄看去。
从她这个角度来看,她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面无表情的纪云开。
周月明眼皮跳了一跳,一时怔在那里。
屏风后的动静很小,几乎没有声响,但是纪云开不经意抬眸时,还是看到了影影绰绰的身影,以及缝隙里的那双眼睛。
这是他异常熟悉的。
他心口一紧,再环视今日席上的几个俊秀青年,脑海里似乎有一道亮光闪过。再看看正与人说笑的安远侯以及含笑聆听的周绍元,他双眸微阖,脸上血色尽褪。
这不是简单的寿宴。
纪云开放下手里的酒杯:“周伯伯,我想离席一会儿。”
安远侯并未多想,只笑着点了点头。
纪云开施了一礼,暂时离席。他心头乱糟糟的,穿白衣的他究竟是真是梦,他还没能确定,如今又有了新的危机。
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合上双眼。
—— ——
从两架屏风的缝隙中看到纪云开,周月明微微一怔,莫名感到心虚。与他目光相对,她更是下意识收回视线,脸颊烫得厉害。
她轻轻抚摸了一下胸口,对自己说,又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心虚什么啊?
她鼓足了勇气再去看时,他的位置已经空荡荡的了。
周月明的心似乎被揪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其他人,都是陌生面孔,没有纪云开的身影。
她甚是懊恼,心说,或许她今天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儿,也不该去看什么人。
反正她现在没有嫁人的心思。
她稳了稳心神,悄悄离去。
六月天热,周月明步履匆匆离开清凉的无为轩。
刚走数十步,忽见那边道旁一个熟悉的背影。
白衣人负手而立,站于树下。
周月明心头一跳,有一瞬间的恍惚:“纪云开?”
对方缓缓回头,容貌英俊,眉目冷然,正是纪云开。
然而周月明的神情却微微一变,清醒了几分。
第40章 证据
这感觉不太对。
她记忆中的“白衣纪云开”绝对不会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尽管他的模样打扮教她心里软和了一些。
周月明不着痕迹后退了几步。
纪云开将她的恍惚和迟疑尽数看在眼里,他抿了抿唇,本想问她梦境之事,然而问出口的却是:“卿卿,你怎么在这儿?”
她今日的装扮与平日不同,分明是乔装打扮过的,是怕被人认出来吧?
一想到她躲在屏风后的缘由,纪云开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周月明闻言,不由得想起方才在无为轩的场景,她脸颊微红,有些尴尬。
她知道他也看到了屏风后的她。
她不用对他解释,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不愿意他乱猜测,就轻咳一声:“我爹让我过来一趟,我来之前也……”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只觉得甚是尴尬。
她对自己说,心虚什么呢?她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管他怎么猜测?
她心头乱糟糟的,竟又生出了逃避的心思。她垂眸:“我还有点事……”
“你有什么事?”纪云开脱口而出,打断了她的话,他猜到她要走,莫名烦躁,上前一步,虚虚拦住了她,“卿卿,先别走,我有事问你。”
他这般阻拦,语气冷硬,让周月明脑海里瞬间浮起一些不太愉快的旧事来。她皱眉,略带警惕:“问什么?”
她神情变化如此明显,纪云开又岂会察觉不到?他抿了抿唇,努力缓和了神色:“那些人,你没有中意的吧?”
这是一件很要紧的事情,他能猜到安远侯的意图,她自然也清楚。诚然他现在没有资格,但他仍是担心她会真的点头,看上她父亲中意的人。
周月明羞窘异常,还夹杂着浓浓的尴尬与心虚。他凭什么这么问她?
她咬了咬牙:“你胡说什么?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转身欲走,却被他攥住了胳膊。
周月明心里一咯噔,心脏剧烈跳动,猛然想起去年三月的事情来。她下意识便要挣脱。
纪云开情急之下拦她,见她恼了,匆忙松手,他心下懊恼,低声道:“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吗?我以为经历了那些以后,我们是不一样的……”
周月明眼皮一跳,她后退了两步,问:“经历了哪些?纪云开,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她眼皮跳的快,心脏跳的更快,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又不敢确定,紧张而又不安。
纪云开正要开口,忽听一声冷喝:“你在做什么?”
是周绍元的声音。
周绍元多饮了几杯酒,有些微醺,同父亲告罪一声,出来吹吹风清醒一下。
夏日炎热,他不自觉多走了几步,本欲回去,却远远看见纪云开堵住了一个女子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