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东(115)

作者:苏他 阅读记录

等上了车,她切换了另一个微信号,一下弹出了很多沈经赋的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还回来吗?”

“狼心狗肺的东西,滚吧!”

“我给你打了点钱,不够再跟我说。”

“找到真相了吗?”

“白眼狼,白养你了!出去可别说是我徒弟!”

“兔崽子。”

“我就说,不要这么精的,唱戏的这么精干什么?但那会儿就你那双大眼滴溜溜的,旁的人不如你机灵,也不如你俊。”

“别回来了!”

“你说是不是没人听戏了。”

“下雪了。”

“我才想起来,我这辈子无儿无女。”

“放心做你的事,也记得照顾好了自己个儿。”

“师父无碍。”

“平平安安。”

颂雅芝把车开离这条窄道,琮玉锁了手机,托着下巴看向窗外。要过年了,过了年就三月了,很快春天来了,草绿了,牛羊遍野,一年又过去了,她也成年了。

成年后要承担责任,有些老东西,也得回去看一看了。

什么无儿无女,她就是儿,也是女。

本来还在为陈既多愁善感的心境悄无声息地逆转了,其实她有很多事要做的,男人真是这些事里最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真该留在这个冬天。

琮玉住的旅馆离着吃饭地方近,颂雅芝就开到了那里。

两人下了车,琮玉自然地压了压帽檐,双手抄进兜里,正准备进门,身后传来熟悉的一声:“扎西德勒!”

第56章

陈既坐在项目部的办公室里,等待遇难矿工的家属前来。

办公室里还有两位上次冒顶事故的幸存者,已经过去那么久,他们还是心有余悸。

那次冒顶事故,正在上工的二十几名矿工全被困在坍塌的通风管道里,安全房设立得特别远,当时只有这两名在地面工作的矿工跑了出来。

青木矿区项目部的所有负责人,第一时间拆除矿区的监控,毁灭证据,联合有关部门对矿工和青木县人民隐瞒缘由,并在当地新闻台“大事化小”,“瞒天过海”。

当时有一位煤矿研究者向中心新闻公开邮箱发了一封邮件,详述了青木矿区手续不齐、过度开采,导致青木山环境遭到严重破坏,等罪名。

中心新闻发布了这一则报道,但第二天就又发布了一则澄清,说是向当地干部咨询,确定此次事故只是一起意外,良生矿产公司不存在违规操作,并且已于第一时间对遇难者家属进行了慰问、赔偿、安抚等措施。

事实上中心新闻的主编跟邱良生关系不浅,揭露的那篇报道是一位新人记者越过领导擅自发布的,邱良生第一时间联系主编,所以才有了第二天的澄清。

那位新人记者也因此失去了工作。

良生矿产公司确实对遇难者家属进行了赔偿,却是用威逼利诱的方式。

普通家庭得罪不起,也就认了,有两家软硬不吃,频频折腾,到现在快半年了。

其中一家就是闹,没说过一句正经的,另一家坚持上达天听,非要党中央的干部帮他们主持公道。

江北之前过来,一番处理过后,这两家思想突然达成了一致,都要向上反映了。

邱文博气得肝颤,差点废了江北,没想到他也有后手,不知道从哪儿弄到了其中一家小儿子赌博输钱的事。

这算摸到了一家的把柄,再谈就有筹码了。

陈既这次任务,就是平息这两家人,用钱也好,用手段也好,让他们放弃上告、写举报信、在网上发帖子。

遇难者家属还没来,陈既见一位矿工手里拿着个本子,本不想问,但矿工眉头紧锁,他还是跟他们闲聊开:“本子写的什么?”

矿工抬起头,僵硬地扯了下嘴皮:“这是李工的,他写的诗,画儿是小杨画的。”

陈既给他们添了水,站在旁边:“我能看看吗?”

矿工把本子递给了陈既。

很小的本子,没有三十二开,第一页是首五言小诗,题目是“我的小孩两岁多”。

第二页用铅笔画着一个坐在地上玩汽车的小孩。

矿工说:“李工走以后,他的老婆就病了,他妹妹辞掉了在义乌工厂的工作,回到县里照顾他老婆,还有他的小孩。”

另一个矿工说:“小杨是他爸妈的老来子,他一走,他们也走了,听说赔给他的那三万块钱,被他一个远房婶子拿走了,开了个铺子。”

“听说那婶子跟他们家都没往来。”

陈既翻了翻本子,还有一半是空着的,最后一张有内容的,李工写了对小孩的期许:不管生活多黑暗,也要保持自身的光明。

小杨画了一棵树,树上只有一个果子,还写了一句话:你爸爸说得对,以后见了面,小杨叔叔送你一颗最红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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